[同人：现世之间]游戏王GX同人-《唯一的凭吊者》【06.08 （第四章）残骸 】

神君

*正剧
*含有个人二设以及原作剧情篡改
*决斗描写非常稀少
*并不是一个让人愉快的故事

神君

Chapter 01  影之召集

1

博物馆里总是一股飘满了尘埃般的陈旧气氛，好像能隔着玻璃展柜嗅到霉味。虽然知道只是错觉，但心情还是有些焦躁，少年将视线从眼前泛黄的猫木乃伊身上移开了，用拇指腹拭掉额头冒出的一层薄汗。

虽然心下也清楚开罗国家博物馆这种日人流量庞大的地标性建筑不会在卫生清洁上偷工减料。但是伫在这昏暗角落，凝视面前这块据称是从第十八王朝某不知名的少年法老王的墓中掘出、诞生的年代距离现在已经超过了三千年的斑驳石板，他甚至错觉自己正被埋在了黄沙下的封闭墓室里，鼻腔里充斥的不是中央空调吹出的干燥暖意而是凝滞的空气古老的气味。

身侧大约三步远处戴着方形眼镜二十岁出头的黑发青年就比他悠哉得多，正与馆内的向导谈论着什么。向导的声音如他的外貌看起来一样年轻，看起来是本地人，口中吐出的却是流利的日语。淡紫的眸子溢着活泼的热情。

青年不时抬起手臂，隔着防盗玻璃比划着那块石板的各处，但指尖总是注意着距离玻璃面留下几寸，像是怕在上面划下指印。由于正背对着少年半侧着身，所以可以看到他在脑后束起的黑色长发，长度足以垂到肩胛骨以下，末梢打了个愉快的卷。

或许我可以问他借个橡皮圈，少年烦躁地想。用力呼出一口气，抬手把自己脑后半长的褐发胡乱地抓成束，鬓发的长度修剪得不恰当，滑入衣领的发梢一直扎着脖子。

视线游移着又拖回到那块石板上。即使被现代人评价为制作精美让人惊叹的古文明造物，上面篆刻着的图画在他看来仍然很拙劣，姑且归咎为古今的审美观差异好了？巨大的石板下方正中处描绘了龙与魔术师对峙的场景，以及在下方驱使着它们的两人，正是这块珍贵的文物所属朝代的上位者，上埃及第十八王朝无名的少年法老王以及背叛他的神官。

作为十年前已经足以升华为传说级别的卡片决斗界的盛事——决斗城市的始端，这块著名的石板在一般的决斗者眼中是无异于圣物的存在。少年听说过一些片段，因为时间实在久远，而且当时作为比赛主办方的海马公司事后并未公开所有的决斗录像，那些坊间流传的轶事大多都染上了都市传说般半真半假的荒诞色彩。

比如卡片怪兽的实体化，比如会招致死亡的危险决斗，比如精灵与黑暗的力量。这些睡前故事会让当时还只是小孩子的他兴奋莫名。他现在早已经过了会对童话深信不疑的年龄，但最近基于某些原因，他隐约觉得这些臆想一般的传言是可信的。

寄宿于卡片中奇迹般的力量，确实是存在的。

要说为什么的话——



“天上院同学，差不多该是晚饭的时间了，饿了吗？”

某人的声音将他走神的思绪拖回到现实中。抬眼看见眼镜青年朝自己摆摆手，嘴角挂着不变的笑。跟年轻的埃及向导的对话看来已经结束了。

“晚上还有工作，如果对博物馆感兴趣的话明天再来一趟吧？”对方如此说道，确认过时间后便将PDA放回口袋。

天上院吹雪朝他的同行者——Armnile轻轻颔首作为回应。

要说为什么的话。那是因为他已经深陷于与幻想与黑暗息息相连的泥淖中了。



走出博物馆之前与副馆长打了个照面，是位面貌秀美的黑发女性，明亮的眼睛绿得惊人。视线相触时对方对他露出了礼节性的浅笑，然后便保持着这样的神情安静地目送他们走出大门，像位等待着谁去搭话的称职的NPC那样。



“没想到能够一连碰见两位传说级的决斗者呢，埃及真不愧是决斗者的圣地。”Armnile推了推鼻梁上的方框眼镜，看似心情愉快地弯起眼。

褐发的少年像是为了躲开刺进瞳孔中的血色余晖般兴致缺缺地垂着视线，“您还真有闲情逸致啊，老师。”

黑发青年对外使用的姓氏为大德寺，职业教师。他似乎不太喜欢吹雪称呼他Armnile的本名。虽然在吹雪眼里对方早已没有资格担当起导师的名讳，但基于以往习惯还是选择称他为“老师”——自然没有半分该有的恭敬在里面。

“原本现在该是公假的时间啊，教师的假期一年也就这么几天，趁着出差的机会去旅游景点转一圈不是很合理的行为吗。晚上还有观光活动，不提起精神可不行。”年轻的教师心安理得地摊摊手。不消两秒注意力便又被路边小摊的仿制古董或者手工制品等等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吸引过去。

您把盗墓称为观光吗。

想起了他们夜晚预定的行程，吹雪不可置否地从唇间挤出叹息，没有费心思将这无营养的对话接续下去。随着夕阳一寸寸沉入地平线，空气的温度变得尖锐地寒冷起来。


2

吹雪成为Seven Stars的一员不过一年前的事。

Armnile假借特优生培训的名义试图从他的优秀的学生中找出Seven Stars的候补人选，并且在无休止的黑暗决斗中将其磨砺成强大而冷冽的战斗机器。他的学生们——或许可以称为实验品们拖着日渐残破不堪的身躯与灵魂去迎向日复一日的决斗，一旦松懈便会从崩溃的夹缝坠入永远的死。

天上院吹雪是最终存活下来的唯一一个。



那并不是一场愉快的决斗，虽然自学生们被迫在共同的囚笼中如同只能相互啃噬同类来充饥的饿鬼一样彼此厮杀的那天开始，便再也没有人奢望过“愉快”这个天真的字眼。

真红眼暗龙口中吐出的暗紫色魔炎散尽之后，褐发的少年濒死的对手倒在房间另一端覆着尘埃的地板上，脊柱痉挛着，从喉咙发出“咯咯咯”低沉而悚人的声音。生命值归零后，嗜食灵魂的魔物们从阴暗角落悄悄浮出，发出不怀好意的窃窃声朝战败者围拢过来。

人选已经确定了。

任凭是何等优秀的决斗者，终究只是人类...阅历尚浅的少年。在轮番的黑暗决斗过后仍能维持破碎的神智已经是奇迹，仅剩的步骤只是将这份勉强维持的自我抹去而已。

炼金术师闲庭信步地踱进了沾染了死气的房间准备去迎接生存游戏仅存的胜利者。房间里唯一还站立着的少年听见脚步声便回过了头，半张面庞却被冰冷的黑金面具所覆盖。额前的宝石像是红热的炭火。

Armnile认出了那张面具以及那个灵魂，他将自己瞬间的错愕很好地藏在自己遮掩面容的白色绷带后。“我似乎迎来了很不得了的客人呢…”他的声音透着笑，却是在轻轻地皱着眉。在他顺利完成一件忠实而有力的武器之前，天上院吹雪的身躯显然已经被另一种非自己所能轻易掌控的存在所占据。

“哦？我们认识么。”对方偏头对他问道，面具下唇线弯成讥诮的弧。

花费如此长久的时间与工夫培养出一颗危险的定时炸弹。这绝对不是Armnile所期待得到的结果。




定时炸弹君此时正事不关己地坐在Armnile身后的一副石棺的边缘上，交叠着双腿心不在焉地把玩着手里的LED手电筒，那是他们从一小队在错综复杂的甬道里不期而遇的盗墓贼那里顺来的。这支倒霉的队伍因为路上见缝插针的陷阱而折损了一半以上的人数，而幸存者永远不会料到自己会在距离目的地还有半步之遥处成了巨斧龙人的加餐。

他们正处于阿比多斯三世庞大的陵墓最深处的墓室里。潮湿的尘土味是掩埋了一切生机的、属于死亡的气味，墓室中央最大最豪华的那具石制棺柩被撬开了，描绘着乌加特之眼的沉重棺盖躺在一边，像个不安的窥视者。

炼金术师结束了复活咒文漫长的诵读，感到有些口干舌燥。少年法老王接受了他提出的契约，同意向Seven Stars借出他的力量，以交换有限时间的复活。这些咒文无疑起到了应有的作用，将部分的生命力量从他以及他的同行者身上抽走了，然后将会灌入到这并不宽敞的房间唯一的人类死体里，在一段时间内让它重新复苏。

这也是他们此行的目的之一。

“花这么大工夫来叫醒一个死人？掘墓倒斗这种工作黑蝎不是比我们更擅长么。”吹雪不敢呼吸得太用力，他很庆幸自己不对灰尘过敏。

“黑蝎团在干正事之前会先把所有其他的墓室都掏一遍。然后我们就可以知道当不败的王看见把他的殉葬品都洗劫一空的闯入者还胆敢把他吵醒的时候，他的怒火是否足以毁掉阿比多斯珍贵的遗址。”炼金术师清了清沙哑的嗓子，冷静地看着眼前从棺柩里坐起的干瘦的尸体，动作僵硬地拉扯着蒙在脸上层层的裹尸布，拨落了簌簌的灰尘。

“…众神之福祉，万王之王，天眷的战神，未尝一败的王者…呢…”手电筒的白色光柱扫过刻满了墓室四壁的宣示荣耀的字句，简笔般的象形文字似乎并未对阅读造成障碍，被少年零零散散地念出来。“希望我们的新同伴确实如同传闻的那么可靠。”

听出了吹雪的话语中嘲讽的凉意，阿比多斯三世愣了一下，随即全身因愤怒而颤栗起来。

“无礼的狂徒！破坏了朕的陵墓，惊扰朕的睡眠，居然还敢对朕的力量有所怀疑！？”易怒的王咬牙思量着要给他的临时同盟者一个怎样的教训，嘴唇愤恨地发颤。与此同时剥落的灰黄布条下皱缩的皮肤开始回复活人该有的圆润与弹性，面容正如同传说所记述的那般年轻。

与暴躁的男人拌嘴毫无乐趣。吹雪没有进一步进行挖苦的打算，别过脸躲开了对方刺来的锋利视线。从坐着的石棺上利落地站起来，抖一抖长裤沾上的灰。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用LED手电筒指了指他的新同伴，椭圆的光斑落在了阿比多斯因愤怒而剧烈起伏的胸口上。“他没有护照也没有身份证，要怎么帮他买回去日本的机票？”


— TBC —



本章未完。

虽然努力想要塑造出动画里吹雪的欢乐脱线与Darkness的冷酷两者调和起来的性格…不过似乎是失败了。
我写的只是Darkness而已...


老师大人设定为与Darkness有点渊源，虽然Darkness自己目前为止没想起来这事。
因为无法对仅仅确立了脆弱的“同盟关系”的Darkness完全交托信任，所以老师大人会尽量将这个定时炸弹放在自己能够及时监控的地方…工作任务时一般会同行。
因此才会一起去盗墓（误）。
不过盗墓确实只是顺便（Seven Stars缺人手到了对木乃伊也饥不择食的地步？）

想要写更多的Seven Stars的日常！想要加重老师家的法老王的戏份！


在这个时候发这篇文是想作为吹雪跟亮的生贺的，虽然生日贺文写这样的内容简直恶意满满/w\\
吹雪さんと亮くんお誕生日おめでとうございます。

神君

3

Armnile的考虑总是很周全。

回到休憩的酒店迅速用电话订好了隔天回程的三张机票后，炼金术师给看起来烦躁不安的阿比多斯三世塞了一本伪造的护照。对方拧紧眉头一言不发地收下了，尽管相互的文明相隔了数千年，但孤傲的王没有询问“这破纸片本儿”是有什么用途，他不愿给他人留下自己无知的印象。

“居然连这种东西都准备好了,当初不是说把这位国王大人从坟墓里叫醒只是‘顺便’吗。”

走进房里的吹雪在经过阿比多斯身侧时瞄了他手里的护照一眼。“照片好像对不上？”

“照片跟真人的印象根本不一样，这不是很常见吗。年龄看着差不多就行。”

Armnile将手指伸到镜片下轻轻揉了揉因熬夜而有点发涩的眼睛。余光扫到阿比多斯正站房门边半俯下身，好奇地研究卡片型电子门锁的用法，“找人确实只是‘顺便’，但我可没说过是心血来潮。陵墓群出土的地方离我们的目的地很近，赶在考古队之前先找到我们要找的人而已。”Armnile将嗓音放轻到门边的阿比多斯无法听清的程度。“不是很好吗，天上院同学，Seven Stars的成员里多了一位你的同☆龄☆人。”语尾愉快上扬~

“我不喜欢照顾任性的小鬼...而且是男人。”重点无疑在后半句，褐发少年厌弃地撇下嘴角。不不不或许他该先吐槽那句“同龄人”？用肉身的年龄去衡量Darkness的意志是何等愚蠢的——等等、打住。吹雪中断了思考，揉了揉太阳穴。

属于天上院吹雪以及属于Darkness的记忆混杂时的矛盾点总会让他莫名烦躁，短时间内似乎也难以调和。获得Darkness的力量之前天上院吹雪对其原本多少是有些抵触的，而寄宿于Darkness面具里的那个“存在”也总爱嘲讽吹雪的伪善与无谓的正义感。

而现在他自己也抓不准自己现在的精神状态更接近那一边了，大概两者皆是，毕竟所谓灵魂的“融合”最终所致的结果是再也无需区分彼此。


***



从埃及坐飞机回到日本花费了半天的时间。

尽管阿比多斯陛下一直坚持声称飞机这种玩意儿与他的太阳船相比不过是个粗糙的金属玩具罢了，但从在经济舱顺利落座直到起飞后的30分钟里，阿比多斯都异常紧张地绷著脸，一言不发地嵌在自己的座位上，僵硬得像一尊雕像。被黄沙掩埋了数千年时间的法老王大人显然不太习惯高空飞行。



被差遣到美国调查次元干涉现象的黑蝎盗贼团以及吸血鬼贵妇卡缪拉也完成了考察工作，在同一天回到了Seven Stars的据点。

这支臃肿的队伍在经过3天的公费旅游后带回的是两行李箱新衣服，几副除了刷时髦值以外毫无用处的墨镜，以及两张被刷爆的信用卡。

美奈与卡缪拉这两位美丽的女士将穿衣镜搬到了客厅的一角，乐此不疲地从堆成小山的新衣里逐渐抽出并往自己身上比试，兴高采烈而又故作矜持地互相称赞，交换手机给对方拍照然后上传推特。美国考察队剩下的三名男士则是坐在距离那个飘着粉红气息的角落很远的茶几旁，愁云惨淡地哀悼自己被拉斯维加斯的轮盘榨干的钱包。

这是埃及考察小组拖着行李箱经过客厅时看到的景象。

炼金术师见状冷静地推了推眼镜，弯腰捞起正亲热地往自己裤脚蹭毛的虎纹猫，挂着不变的笑容拖着拉杆箱穿过大厅走回自己的房间。

吹雪原本是打算效仿这一行为的，一路颠簸的旅程已经消耗了他不少体力值。可惜他身后还跟着一位虽然各种搞不清状况但基于无谓的自尊始终绷紧嘴角不愿开口去问的国王陛下。虽然刚结束了出差任务（即使那无论怎么看都更接近于公费旅游的性质），但是新的工作却马上摊在了眼前。“教给新人他该知道的规矩跟需要他完成的事情”这是大德寺丢给吹雪的一个小小任务同时也是个小小麻烦。

你自己明明就是老师，不是更擅长这类工作么，吹雪腹诽。对方八成会给出“后天决斗学院开学，老师很忙的”这类用工作做幌子的借口。

褐发少年挑了靠近壁炉的一张沙发，将脱下的外套搭在椅背上。二月末日本的天气已经开始暖和起来了，壁炉里没有半点火光。他坐下来后感觉到自己酸痛的肩陷入了绵软的椅背中，浮起了些许就这么头一歪睡过去的冲动。

客厅另一端美奈正奋力地鼓动巧舌，试图让黑蝎的首领扎鲁格相信那件打折活动买来的夏威夷衬衫与他的眼罩非常相称——灌进耳中的种种杂音让吹雪越发错觉这座别致的洛可可式别墅只是一个吵闹的集体宿舍，而并非秘密结社的行动据点。


4

“高等部招生名额比去年增加了15%，实际上录取人数却连去年的七成都不到。被分配到欧西里斯-红学院的学生人数跟拉-黄学院的比例拉开到了7比3。”黑色长发的青年微笑着眯弯眼睛，后背倚着墙壁，细心地擦拭手里的眼镜。“拜其所赐红的宿舍变得拥挤起来了呢，偏偏是这个学期被调到红宿舍当宿管老师。”

“会把蓝院的导师调到红院还真是少见，鲛岛校长的安排？”

杀手番茄击破了盖放的轰炸龙，然后因其怪兽效果被炸成了碎片。

“毕竟我是去年特优生集训的集体失踪事件的责任人之一，二十多名学生从眼皮底下人间蒸发，没有把我直接解雇已经是很宽容的处置了。报考人数减少了这么多也跟这个事件有关吧。”

“那不就是自作自受？因为老师你是元凶，不是责任人。”对应墓地存在的终末之骑士、轰炸龙、暗黑黑炎龙三体暗属性怪兽，满足了特殊召唤条件的暗黑武装龙从手牌跳出，除外墓地的终末之骑士并利用暗武的效果将对方后场唯一的盖牌次元幽闭顺利排除。

Armnile耸了耸肩然后将眼镜重新戴上了，虽然平光镜片没有任何修正视力的作用。“丸藤亮同学的弟弟也入学了呢，被分到红学院…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了。”核成龙通常召唤，在进入战斗阶段前动作稍微滞了数秒。“明日香同学倒是顺利通过特优生选拔了。”

“那是当然，明日香一直都很优秀。”

褐色长发的少年理所当然地断言道，指挥着核成龙对空场的对手进行直接攻击，吃下这一击后对方的LP进入三位数的危险线，不可能炸出冥府的使者或者特拉戈迪亚之类的奇兵。对方因这一冲击摇晃着退了两步，灰色面具下肿胀而发紫的嘴唇蠢钝地微张着，从中漏出了呕吐声一般的呻吟。

没有任何迟疑，暗黑武装龙补上了最后一刀。LP归零的瞬间，对手那具沾了水的泥团般乏力的身体抖动了一下便倒了下去。

“结束了。”吹雪简明扼要地概括，不急着卸下手臂上的决斗盘，几步走到这场决斗的败北者旁，俯下身凑近那具无力地颓倒的躯体。

将覆盖了半张脸的铁灰色面具掀起来，一张青色的脸，浑浊的瞳孔与掉落得所剩无几的睫毛，发黑的牙龈与肥厚的半截舌头。显然是一具尸体，而且并不新鲜。

“又是这种...”

不堪一击的弗兰肯斯坦。吹雪啧了一声，语气里带上了“你在浪费我时间”的指责意味。食指穿在面具眼眶的窟窿里，漫不经心地甩了几圈。“这种实验明明老师自己一个人也能完成的，为什么非要找我？”

这些被黑暗道具的力量牵着鼻子走的活死人决斗风格比电脑AI还乏味。他宁愿缩在房间捏着PSP搓一下午。

“想说天上院同学应该能提出些有建设性的建议。你不是答应了加入七星，并且给予应有的帮助么。”炼金术师双手抱臂理所当然地回答。

吹雪扬起了眉，突然想起对方似乎还从没在他面前掏出过自用的卡组。

“那么，好歹找个活的试验品如何？说是参考了Darkness面具的仿制品，如果只能造出这种一捏就碎的活死人也未免太没用了吧。”

“活体试验品不好找。”相比起来无名尸的入手途径倒是畅通得多。“短时间里不能再打DA学生们的主意了，虽然那确实很方便...不过我可能真的会被解雇的。”毕竟“教师”这份台面上的工作薪酬确实不低，现在的雇主不是什么慷慨的金主，Armnile不打算贸然地斩断自己为数不多的经济来路之一。

“都说了那是老师你自找的。”少年不予置否，将手里的黑暗道具塞回到炼金术师的手里。

“而且暂时没有发现值得特别留意的新生…资质和天上院同学那一届差得很远呢。就算这只是正品的严重劣化，恐怕也很难从新生里挑出好的适格者吧。”Armnile这番话不知是单纯的感慨还是有意的挑拨，不过这是他第三次戳上了吹雪的伤疤。吹雪不太愉快地纠起眉，炼金术师没有看他，而是低头摩挲着手中的黑暗道具表面、灌注了魔法的细致纹路。“不过现在高等部三年级的人才也已经很匮乏了…藤原同学，然后是你，现能够负担起鲛岛校长期待的应届毕业生就只剩下丸藤同学了吧。不觉得有点寂寞吗？”

“你还真好意思——藤原是谁？”

“嗯？”Armnile抬起头。

吹雪歪着头视线飘忽地移向左上，试着从脑中挖出些什么，他很习惯自己的名字与丸藤亮放在一起被提及，但记忆里却不存在一位也有资格跻身其中的、姓氏为藤原的同窗。没有印象，是不久之前死在黑暗决斗车轮战中的其中一人吗。

不出两秒就放弃了回想，然后将这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抛到了一边。

“关于实验品。”吹雪指了指Armnile捏在手里的面具，“去地下斗技场碰下运气？那里盛产全身上下资本只剩一条命的败犬跟不要命的疯子，就算这个道具会对活人的心智造成影响在那里也不容易露馅。而且那些家伙的决斗技巧应该比新生成熟多了，为了得到力量往上爬愿意交出自己灵魂的也是一抓一大把…黑暗道具喜欢的不正是这样的宿主么。”

炼金术师还是那张猫一般的懒散笑脸。“这么说的话，天上院同学当时能得到Darkness的面具也是同样的道理？”

“或许吧，谁知道呢。”吹雪假笑着耸了耸肩。

Armnile总是喜欢见缝插针的对这件事作出试探。

而吹雪没有相关的记忆。

他发现自己每次想起这一点都会使得心情指数原因不明地下降几点，当然，他没有向Armnile坦白交代的义务与打算。

两份灵魂的混杂有时会带来混乱，属于Darkness的那部分无疑是压倒性的，无论是记忆的厚度还是其所包含的力量，但那却更接近一份庞大而死寂的数据，“天上院吹雪”赋予其人格，而原有的人格却又或多或少被这份沉重的存在扭曲并再塑造。结果导致了现在这样无论是记忆还是思考方式都有些浑浊的微妙状态。

“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希望下次会是个更有意思的对手…至少外形上别那么倒胃口。”实验性质的决斗安排在地下室，通风不太良好的空间里尸体发出腐坏的气味轻微地刺激着鼻粘膜，无论对健康还是对心情都没有好的影响，吹雪对Armnile摆了摆手表示告辞，正准备擦过对方的肩走向幽闭空间唯一的出口时，对方却抬起手臂阻挡了他的前进。

还有什么事吗。少年用眼神询问微笑的炼金术师。

“天上院同学开学之后空闲时间会很多吧？既然有时间，就带着这个道具到地下斗技场走一趟好了。这也是你想出来的主意。觉得一个人办事太无聊的话，可以挑个人同行。”

虽然是请求的礼貌语气，但作为Seven Stars之首Armnile的任务分配向来没有回绝的余地。

作为他名义上的部下的吹雪清楚这点，而且这项工作好歹比挖木乃伊轻松得多。“…什么时候。”所以他只是顿了两秒，并且压下了情绪中（基于懒惰）的烦闷，省得给自己找不自在。



“明天。”Armnile笑得一派轻松。

正职炼金术师，副业决斗学院聘任的职业教师，所属学院欧西里斯-红，一周排课多达30课时，每周加班5小时，并需要浏览批改多达420篇论文（而且大部分充其量只能评分为P），兼任红宿舍的宿舍总监。在过去半年自己忙得像个陀螺的时候，却眼睁睁看着同为Seven Stars的同僚将大把时间倾注于购物与把妹等消遣活动上。

Armnile发现如果自己不尽快习惯驱使部下的话换来的结果一定会是过劳死。


5

“距离允许进场考试的最后时限只剩下3分钟了。”深灰西装的中年男子通过左腕的手表确认了时间，然后告知面前手捏着考试资格证神情紧张的男孩。“你很走运。”

“哦哦！”男孩的眼神噌地亮了起来，伸手胡乱地拨走沾在头发上的碎叶子。“所以我赶上了？！”

“是的。请在这里登记姓名以及考试号码，然后尽快入场吧。”

棕色短发的男孩用出墨不太流畅的签字笔在表格的空白栏潦草地涂了游城十代四字，咧开嘴丢下一句愉快的thank you~然后迫不及待朝青眼白龙巨蛋入口的方向小跑起来。在他才能看见的视野中，背负着白色双翼的蓬松毛团悬浮在空中像个体积超标的蒲公英球，在男孩跑远之前扑向他的肩膀，小爪子紧张地勾在灰色制服的布料上，并且欣喜地发出クリクリ的奇妙叫声。


— 影之召集 — 完

暗蓝幻灭

好久不上论坛系列……占个沙发，然后……等我今天的写作完成再看……

神君

明明有存稿却一直没贴出来...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orz
各位新年快乐。




Chapter 02 破茧
1

半冷不热的红茶放在键盘旁。丸藤亮的视线缺乏生气地定在word文档页面闪动的光标上，液晶屏冷白的光让他眼睛酸涩。敲打键盘的手指迟钝得像截枯枝，无营养的场面话刚凑满一行就被迫不及待地删掉重写。他在手提电脑前耗费了差不多十五分钟，最终居然只留下了“奥贝里斯克蓝的诸位”这半截淡而无味的开场白。

以蓝学院首席的身份在第二天晚上的奥贝里斯克-蓝新生欢迎会上致辞。

两小时前将这个学期试图向他挑战学院首席位置的同辈与师弟妹逐个打倒时丸藤亮还不觉得有多费神，不过库洛罗斯教授的这个请求却让他脑壳隐隐发痛。

去年负责致辞的学院首席不是他。是个更善于将空有华丽的词句堆砌成一篇演讲稿的家伙——当时与他合称双璧的天上院吹雪，首席的位置在被丸藤亮坐稳之前一直就在他们两人之间不停地轮换——当时那份稿子是吹雪在欢迎会开始前的大半个小时匆忙写就的，倒是很符合他一贯荒唐又吊儿郎当的作派。

即使被称为学院的帝王决斗场上的凯撒，丸藤亮也深知自己缺少这方面的天分。而劲敌兼挚友的天上院吹雪在半年前从DA彻底人间蒸发，没法针对现在的情况提供任何有建设性的意见——虽然即使吹雪还在，亮也深信对方比起帮忙更喜欢给他添乱。

认命地拖过桌上的手机，从通讯录中找到另一位姓氏同为“天上院”的联系人，衷心希望刚入学的天上院明日香学妹有顺利继承到她家大哥（大部分情况下毫无用处）的口才并且能够答应替他写枪稿。


***


拨通后手机响到第三下时被接起来了，天上院家的妹妹向来注重礼节。

只是通话的彼端背景音吵杂得不像话，数秒安静后瞬间嗡地冲进了丸藤亮的耳中。凯撒皱起眉反射性将手机从耳边拖远，搅和不清的“敢抢老子的蛋糕你丫找死是吗！”“老子上厕所前已经啃了一口了没看见啊！”“来战！”的喧哗与扭打几乎彻底盖过了明日香轻柔的一句“晚上好”。

“…亮，有什么事吗。”少女似乎也对自己那边乱糟糟的环境感到尴尬，声音清晰了一些，大概是用手挡在了嘴边。

凯撒思索了一下是要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还是先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他选了后者，“明日香，你那边怎么这么吵。”

“抱歉，我在红的宿舍。”少女不知道为何先道了个歉，“想说去跟今天被分进红学院的那个有趣的新生打个招呼，顺手带了些晚饭时剩下的甜点。”无奈的叹气声吹起了些许电波的噪点。“只是没想到红的晚饭会那么…寒碜。”

懂了。凯撒眨了眨眼，“那个入学考试差点迟到那个少年吗，他分到了欧西里斯？”

明日香在另一头含糊地应答着。因为不是适合聊电话的氛围，所以亮迅速切入了自己对撰写讲稿非常苦手的话题，得到了明日香“可以的，今晚回去之后帮你写”的肯定答复后就干脆地切断了通话。


金发少女将手机收好时并不宽敞的简陋宿舍内鸡飞狗跳的蛋糕战争已经接近尾声了。由于听说了“奥贝里斯克-蓝的美女优等生（带着蛋糕）到红宿舍拜访”的消息所以三人一间的宿舍房现在挤了大概有十二三人。

等数量有限的甜品在胜利者肚子里尘埃落定，才有人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这边待客不周，急忙地从储物柜里翻出落了灰的电热壶要给贵宾烧水泡茶。明日香连忙伸手按住对方的肩膀，“不用麻烦，我差不多该走了。”

对方理论上应该是与她同龄，不知为何身高却相差悬殊——矮上了差不多两个头，被明日香这么一按突然重心不稳，差点被掀翻在地。

红色制服的少年在向后倒进明日香怀里前找回了平衡，心里庆幸免去了更多的尴尬，缩着肩膀回身对金发少女鞠躬道歉。明日香对对方这种一惊一乍的态度感到不太自在，生硬地朝他笑了笑。矮小的少年仰起头扶住鼻梁上歪掉的圆眼镜，“那个…天上院同学，是要去帮哥哥的忙吗？”

明日香花费了三秒的时间去推断圆眼镜口中的哥哥是谁。“是的…你是亮的弟弟？”对丸藤家的弟弟今年入学只是从凯撒口中略有耳闻，只是入学考试时对方的决斗不太起眼所以没能认清楚脸。蓬松的浅蓝色脑袋点了下去没抬起来，即使血缘相连不过从他身上丝毫感觉不到属于凯撒的厚重的气压。

“这样啊。因为还有事所以下次再聊吧，翔君。”不愿将时间花费在对方无意义的腼腆的沉默中，明日香原本只是打算来拜访红学院那位在入学考试上击败了副校长的破天荒的新生，条件允许的话还能相互切磋一局，只是计划被冲着甜品汹汹而来的红色饿狼们打乱了。只能另外再挑时间了。她心里盘算着，顺手在身高正合适的丸藤翔头上揉了揉，“叫我明日香就好。”

“要走了吗，明日香。”准备迈出门框时倒真有人马上大声叫了她的名字。站在房间更里面一些的水母头少年朝她挥动手臂，半边脸颊在方才的混战中被糊了一片白色奶油。“下次再来玩时要带够蛋糕啊！”食指将蛋糕奶油从脸上刮下来，毫不浪费地塞进嘴里舔干净了。旁边剃了板寸头的红院学生不轻不重地锤在他头顶上说道你这家伙居然还真不客气地叫起妹子的名字了啊！

明日香弯起嘴角答应道一定会的，步伐轻快地走出闷热拥挤的宿舍房。将房门重新掩上时差一点就夹住了蹲在门边打瞌睡的虎纹猫粗大的尾巴。


2

奥贝里斯克的高岭之花离开后，红宿舍的单身汉们就自觉稀稀落落地散了，留下这个房间的三位原住民收拾残局。没抢到蛋糕前田凖人愤恨地挪动身去翻自己库存的泡面，一边毫不客气地指挥还捏着电热壶呆站的丸藤翔去烧水。

刚才一直蹲守在门边的虎纹猫法老王悠哉地踱进了房间里，轻车熟路地跳上了桌板。游城十代抽了张面巾纸用力地擦着脸颊上没刮干净的油腻，意犹未尽地咂巴着还留着奶油甜香的嘴唇。“原来翔家里还有个哥哥是这里的学生吗，真羡慕啊，我也想有个兄弟。他是怎样的人？”

“哥哥他…很厉害。”翔拧开了水龙头将电热壶装满，声音被哗哗水声盖过了一些。“我完全比不上。”

“真的吗？怎么个厉害法？”十代像个被鼓满的热气球般一瞬间情绪高涨，很契合一名热情的战斗狂该有的反应。从盥洗台的方向走回来的丸藤翔甩走双手的水珠，轻飘飘地扫了十代一眼，“反正是像我这种欧西里斯-红的吊车尾完全无法想象的厉害。”

水母头少年好像对这个带有个人崇拜色彩的抽象答复不太满意,果断调转枪头对准房间里唯一的高等部三年级生前田凖人，“前田前辈听说过翔的哥哥吧，是怎样的人？很强吗…啊啊泡面能帮我也泡一碗吗，我一生的请求！”

前田在桌边给自己拖了一张凳子，坐下来后表情严肃地拆开了泡面调味包。“那明天午饭钱算你的——丸藤亮吗…他何止是很强，今年因为听闻了决斗场的凯撒这些浮夸的名号而报名入学的慕名者据说在新生里至少占了三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奥贝里斯克-蓝的首席毕竟不是白当的。”为了营造神秘感他将眼睛眯起了一些（也可能只是怕被调味包扬起的粉末迷了眼睛的关系），样子看起来与考拉的重叠度更高了。

十代棕色的眼珠子亮得像是装了灯泡，丢下沾了奶油渍的纸巾团也拖了张凳子在前田凖人面前正襟危坐，蹲坐在桌子上的法老王趁机把鼻子凑过去，嗅了嗅水母头少年还残留着甜味的嘴角。

“那、翔的哥哥是所有学生里最强的？难道没有人赢过他？”

“现在的话…可以这么说没错啦。”考拉学长难得有机会在学弟面前展示自己无所不知的一面，心里得意了几分应答的态度也积极起来。水烧开了，一直在偷偷留意者两人对话的丸藤翔被呜呜的蒸汽声吓得怂了一下，小跑到电热壶前拔掉了插头。“凯撒升入二年级下学期之前，蓝学院里还是有一个人可以跟他比肩的…是刚才过来拜访的明日香同学的哥哥天上院吹雪。”

“明日香也有大哥啊。而且也很强？”十代兴致高昂地握紧了拳，一时没留意他的前辈方才用的是过去时态。“下次要让她给我介绍——”

“不可能的。”考拉学长摇摇头，看见水母头学弟表情一下子沮丧地垮了下来。思索了两秒还是沉下口调，解释道。

“他去年已经死了。”






3

“你都已经是半个死人了，还在担心我们从你身上捞到些什么好处？”枯瘦的男人像软泥一样倚着身后的墙，知道剥落的墙灰已经蹭了自己一背。指尖还有几寸就要触到手边的礼服长裙几乎拖在地上的猩红裙裾。女人夜莺般美妙的嗓音自上方传来，尖酸而傲慢的尾音像个沾了毒的钩子。“真不痛快。”

高压电击在决斗分出胜负时已经停止了，后背仍在微微抽搐。事实上他很惊讶原来给予决斗的落败者惩罚的电击没有想象中那么骇人，或许是已经开始习惯了的原因。不过如果习惯了败战，也就说明距离他被丢回大街上重新当一条野狗的日子也不远了。

竞技场上的狂欢还未结束，只是他已经失去了今晚继续战斗的资格，在胜负的节骨眼上他竟忘了对手先前作为卡片效果发动cost送进墓地的一张死灵守卫，致命的失误。通往后门出口的走廊这个时候几乎没有人会经过，他像个避风的流浪汉一样靠着墙蹲下来稍作歇息，只是没想到还是被古怪的家伙缠上了。幸好并不是那些将赌注压在了他身上而恼羞成怒打算将他撕成两半的客人。

男人向上瞟去，红裙的女人用羽毛折扇掩住唇，嫩葱般浅绿的长发在脑后盘成整齐的髻，虽然用纹饰精致的假面藏起了半张脸，但他仍然能感觉到对方打量的目光。

几乎所有造访地下竞技场的尊贵客人都会带着这样的目光，围拢在笼子里奇异或者凶猛的珍兽旁边尖笑着鼓掌，兴致勃勃地等着这些笼中兽在铁栅上折断爪子咬碎利齿。

“…‘这里有个机会能让你再活一次’。”声音沙哑像是摩挲着金属板的砂纸。“‘就看你敢不敢赌上自己的命’——我就是听信了这种话，才会来到这个鬼地方的。”他兴致缺缺地垂眼，不再试图直视女人藏在假面之后的眼睛了。“慈善家是不会造访这里的。就算现在相信了你们，大概也只会被带到另一个地狱去吧。”



卡缪拉为这黏糊的对话暗暗地咬紧了臼齿，差点忍不住要抬起高跟鞋碾在对方的手背上。郁郁寡欢又自以为看破世事的男人是世界上最难沟通的生物。

她对他提出的条件非常直观：只要不被反噬，他就可以得到字面意思上的超乎人类常识的力量从落水狗的位置咸鱼翻身，代价是他从此以后就要为他们卖命，直到最后一滴生命力被榨干为止。明明是一句“好”或者“不用了”的答复就能说清的问题，天知道对方脑补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前因后果。

察觉到身后的同行者朝她走进了一步，“让我来吧。”他说。吸血贵妇朝脚边似乎已经开始腐烂了的男人喷了个不耐烦的鼻响，转过身去面对她的同伴，纤细的手指探进胸前没被晚礼服领口的蕾丝遮挡的、线条柔软圆润的深沟中，抽出一张薄薄的方形纸片，放在对方向上平摊开的掌心里。

年轻人将卡片用食指与拇指捻住，若有所思地注视了一阵。“我突然想把它留着了，卡缪拉夫人。”

“快干正事。”华服女人笑着向外挥了挥手里合拢的折扇。

深灰西装的年轻人回报了同样性质的暧昧假笑，轻佻的褐色长发让男人联想到那些偶尔会到这个肮脏的斗技场寻找刺激的、有钱有闲的纨绔子弟们。


“我们不是来听你告解的。交换的条件刚才你已经听过了，做个简单的选择吧，先生。”年轻人单膝着地蹲下身左手臂搭在膝上，那张莫名其妙的卡片还夹在手里。缺乏认真感的笑脸照过来时让男人感到有些不自在，“你要继续照现在这样烂在这里，还是拿命再赌一次？”

对方问得一本正经，但男人莫名奇妙地想笑，“所以说这种梦话我已经——”



他只来得及听到仿佛被揉皱了的塑料纸般的叹气声，一瞬间大部分视野便被黑色阴霾覆盖。年轻人蓦地伸出了左臂从前方动作粗暴地钳住他的头颅，那张硬质的纸片糊墙纸一样被压皱在前额上。男人感觉到后脑撞上了身后的墙面，钝响与隐约的痛感同时传来。挪动脖子尝试着挣扎但对方的钳制却纹丝不动，那个掌心冷得可怕，从眉骨到鼻尖好像埋入了雪堆里。

“直观地体验一次或许会好懂一些。”

从对方的指缝间漏过来的光线像把刀子扎进了眼窝正在撬开他的脑壳，有东西挤进了他的思想里横冲直撞地攻城略地。服从于它无疑是最轻松的选项，但男人基于本能还是在脑海里放声地大喊试图把那个异物驱逐出去，胡乱地挥动手臂想要挣开年轻人还压在他头上的手。

对方松手得倒是很爽快。遮挡视线的手掌马上就移开了，但贴在脸上的低温而坚硬的事物却还在，像是凭空多了个罩在脸上的铁面具。男人没有伸手去掰——他看见了让他动弹不得的景象。

褐色长发的年轻人背后伫着一头身形庞大的怪物，在狭窄的走廊里拘束地将一对膜翅收在身后，俯下长长颈脖向前探头，覆盖着深红色角质鳞片的面孔与澄黄的双眼让人联想到蜥蜴，带着腥味的毒涎从钉子般的利齿间滴落。

透过面具的眼洞，他看到了一条龙。

男人甚至忘记了惨叫，张开嘴嘎嘎地喘气，身体里的力气被抽空了，脑袋里嗡嗡作响。逼仄的甬道好像陷入了世界的里侧，连空气都变成了压抑的紫色。不知从哪个角落涌出了成群的小蝎子，在那裘深红长裙的脚边潮水般地打着旋。傲慢的女人轻笑了一声，抬起发抖的视线看到她咧开了形状娇美的唇，犬齿异常锋利。

脸上的面具被谁揭走了。中年男人的眼珠还在打着颤，脑袋里的尖刀与梦魇般的异常景象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被死气沉沉的白炽灯光笼罩的长廊上仍然只有血色鲜红的女人与死色深灰的青年，以及倚着墙根坐倒在地的枯瘦男子，狼狈地大口吸着气像个几乎溺毙的人。

“没有发疯，资质大概还行。”手里捏着个铁灰色假面的长发青年自言自语般评论道，面前的中年人显然被吓得不轻，但相比起一开始熄灭了一般的态度，现在倒是更像个活人了。“如你所见，如果你能够顺利使用这个——”他晃了晃手里的面具，“就可以驱使刚才你看到的那些东西了。这可不是什么梦话。”

能够窥视里侧世界的假面被重新塞回手中，惊得他肩膀又是一抖，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把假面甩开去。中年人艰难地咽了下唾沫。

褐发的年轻人拍拍手站了起来，“那个先借你试用一阵，觉得害怕的话丢掉也可以。”反正黑暗道具以普通的手段无法损毁，因为只是个仿制品所以也没有认主的功能，被随便丢弃的话甚至可以期待吸引到更好的适格者。“你下一次的比赛是什么时候呢？”

“三天后的…晚上。凌晨两点。”

“是吗。”对方点头。“那一天我们会再来拜访，如果那时候你还活着的话，再决定是否要继续保留这份力量也不迟。”青年讲完了邀请辞，虽然被面具挡住了大半的笑容不见有多少诚意。不等对方消化完他的话中所包含的意思，就自顾自地转过身。

“工作姑且算是完成了，接下来的话——不知道卡缪拉夫人对东京的夜市是否感兴趣？”

面对年轻人积极的邀约，与某位吸血女伯爵同名的美艳女子在胸前抱起手臂，“快接近日出的时间了。先送我回去吧，Darkness。”她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体力在一丝丝地减弱就是最好的证据。他们居然已经在地下竞技场耗了一夜，卡缪拉开始想念酒店房间那张大床与遮光窗帘了。

被称为Darkness的年轻人加深了脸上的笑，了然地颔首。扫了哑然的中年男人一眼后，像是在向谁展示着什么似的，后退半步，“乐意为您效劳，我的女士。”他像个有礼的舞者一样朝卡缪拉邀约式地伸出手。

卡缪拉愉快地低笑了几声，羊皮手套搭上对方的手心。中年人呆滞地注视着Darkness挽住女人的手臂，探出空闲的另一只手，在虚空的某处一抓如同掀开覆盖着魔术箱的幕布，大片浓重黑雾顷刻倾涌而出又瞬间散去，面前已经空无一人。


— 破茧 — END

神君

Chapter03  给圣者的牢笼



1

斋王琢磨皱着眉几分狐疑地盯着眼前的茶几上翻开的卡片，下意识搓着自己右手中指的第一个指节，他不记得自己有做过太多的文书工作，但不知道为什么那里仍是磨出了一层薄茧。擦过指尖的粗糙触感正如扫过他心头的莫名不安一样。

逆位的倒吊人。

不详的意味明明白白呼之欲出，斋王都不记得有多久没用自己的卡组进行占卜了，最近两周的行程排得紧锣密鼓。没料到现在一上来就得到了这么个让人愉快不起来的答复。别是卡组在跟自己闹脾气才好。

不过质疑或不满命运给出的预兆倒真是毫无意义，毕竟相信与否全凭自己。

“热死了...啊，斋王。”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了，某人略显疲惫的抱怨遏止于对他的名字的呼唤，“刚才的决斗你没去看吗。”艾德·菲尼克斯说出这句话时并不显得太惊讶，卸下了左臂的决斗盘后抬手将被汗水沾在额前的银色发丝拂开，在灌满了空调凉风的房间里懈怠地深呼吸一次。

然后银发的少年步伐悠闲地踱到茶几旁，瞄到放在一边的茶壶。小心地试了试壶壁的温度发现并不烫手，便愉快地拿过一只杯子给自己倒了大半杯已经开始变凉的茶水，啜着茶时湛蓝的眼睛放松地扫过他的经纪人面前那张逆位倒吊人。

“在占卜？结果似乎不太妙呢，你最近要注意点才好...呃，倒吊人逆位是什么意思来着。”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塔罗了解甚少。

“无意义的牺牲，缺乏耐性，利己主义，计划失败。”流利地接过话后，斋王琢磨的视线终于从卡片上移开来，“另外，这是替你做的占卜。”

菲尼克斯伯爵一瞬间露出明明在吃鸡蛋却卡到鱼刺的僵硬表情，当然也有可能确实是被茶呛到了。虽然并没有咳嗽，只是安静地放下了手里的瓷杯，“...还好决斗已经结束了。”否则很难说会不会影响他心情进而再影响他发挥。

“如果是我，倒更希望这只是在说你的决斗。”别把自己在决斗场以外的日常生活太不当回事，艾德。

艾德事不关己地对他目光真诚的经纪人耸了耸肩，随即毫无形象地坐倒在沙发上，良好的修养使然他终究没有甩下身上的白色西装外套给自己扇风。他真的很想抱怨为什么决斗场的表演设备堪称世界顶尖但居然会没有装冷气，难为了那些在观众席上沸腾了一个多小时不间断的热情粉丝们。

眼见当事人没什么反应，斋王开始怀疑艾德是不是被他的占卜吓唬过太多次现在有了免疫，几分郁闷地将茶几上的卡片收好沓整齐。

“后天去埼玉的机票已经订好了。”转过头去跟艾德说话时却发现对方正在翻找自己的NDS，显然打算在空调房再赖一阵子。小凤凰专注地盯着开机画面，随口应了一句，“Saitama（琦玉）？是哪个国家的城市？”

“日本东部。”

“那不正好是斋王你出生的国家吗，下一场比赛要到这么远的地方啊。”待到NDSL开机后就轻车熟路地打开了GX Tag Force 3准备对NPC开虐，艾德的语调轻松自在。

经纪人先生似乎有点无奈，“你已经忘记了那位炼金术师的邀请了吗。”

菲尼克斯伯爵手指一滑，不小心盖下了一张正准备当回合拿来用的速攻魔法。“咦？啊…哦，那个蒙面怪人？”皱眉。



收到怪人的邮件是在一周前。寄往在官方网站上公布的、他与斋王共用的邮箱地址，主题是平淡无奇的“致尊敬的斋王琢磨先生”。附件是个录制视频，录像里身材高挑的青年的英语有点生硬，用白色斗篷跟绷带将自己从头到脚裹得密不透风，原本手持拍摄的DV音质就已经十分勉强了，再被绷带隔了一层，分辨起来实在痛苦。

艾德对藏头露面的寄件人欠缺好感，心想就算是新式的推销广告态度也不带这么敷衍了事的，差点没沉住气直接将邮件丢进回收站。但敬业的经纪人特意从海洋般的粉丝来信中挑出这罕见的、并不是写给艾德的一封，并拿来让他从头看完，想必是有他的理由。



“那段录像你没有看到最后吗。”

当时斋王说出这句话时的表情是鲜有的冰冷，菲尼克斯伯爵怔了两秒，感觉一股惶惶的、冰凉的不安从胃部升起来，他没发现自己迅速拖过手提电脑时甚至一时屏住了呼吸。点开了附件的录像，拖动进度条利落地跳过自称炼金术士的青年大段音质残念的叙述。没注意跳过了头，松开鼠标左键时一截突兀的、模糊的惨叫混着杂音透过耳机扎进了耳中。

艾德惊得肩膀一颤，手指从鼠标上滑开了，没能及时将进度条往回拖。镜头有些晃动而且似乎正在将焦距调近，画面拉开成斑斓的块状，

“就没有好点的摄像机吗。”懒洋洋的画外音大概来自摄影师，是日语。艾德心里暗暗对摄影师先生的意见表示赞同。分神的半秒里焦距已经调整好了，镜头中央是一个被固定在十字型支架上的扭动的黑影，看起来颇有些宗教气息，背景音中摄影师跟另一名声音柔和的女性交换着对话，艾德适应不了这个语速，何况还混在了断断续续让人难受的呻吟声里。

粗制滥造的影像在此时反而透出了某种异常具有真实感的寒意来。直觉到前方某种不妙的预兆即将应验，艾德将脸凑近了屏幕。







2

“如果连这种傻瓜机都能拍得到灵异录像，我就把它偷偷拷一份寄给电视台赚外快。”

美奈停止了手上噼里啪啦玩着手机的动作，一脸厌弃地喷了一个鼻响，想要抱起手臂却被手上的决斗盘硌得很不自在。转而将视线投向身侧，阿比多斯正在不熟练地摆弄着手中的DV，神色非常专注。

“需要帮忙吗？”美奈真诚地朝他眨了眨眼睛，换来的却是对方一记不轻不重的眼刀，“你是在小看朕吗。”

白费了好心的少女翻了个白眼，还没想好回击的言辞，身后响起锁头被推动的咔哒轻响，然后铁闸被谁拉开了。对方重重地吸了一下鼻子。“这里的味道还是那么可怕。”复数的脚步声接近了，美奈回过头去，她的表情变得柔和了一些。

“工作辛苦了，美奈小姐。”褐色长发的少年笑容清爽，与飘着似有若无的硫磺与腐臭味的地下室格格不入。他向美奈打了个招呼后便朝旁边让开一些，示意身后的另一人走过来。“我们得到了一个新的伙伴，叫做泰坦。他好像想先到处参观一下。”

少女迅速地打量了一下过去未从谋面的来人，方脸的中年男性，身材高大壮实得像一堵墙，跟他的名字（代号）足够相称。“你可以叫我美奈。”她尽可能友善地说，对方朝她点点头，表情绷紧不知道是因为紧张或者拘谨还是天生如此。“那边的是阿比多斯。”

“加上敬语。无礼的人。”烦躁的国王对新来者似乎毫无兴趣。

“你可以不用理会他平时无聊的要求，否则他会得寸进尺。”美奈说，新同伴的反应有些木讷，只是轻微动了下嘴角。少年走近已经有了些发怒的迹象的阿比多斯，“录像怎么样了，国王陛下。”

“…这么简单的工作怎么可能难倒朕。”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先调到录像模式…不对、那是电源开关。”阿比多斯的脸色明显有些僵硬，Darkness带着不知是无奈还是脱力的叹气让他心情变差了。“请把它交给我吧。看起来时间剩下不太多了。”

从他们过分悠哉的对话氛围或许很难推断得出，DV机所对准的前方，身材枯瘦的男人的四肢被用铁链固定在十字型的支架上像个走到了末路的殉罪者，灰色面具遮住了鼻子以上的部分，脖子仰起，张着嘴巴发出含糊的呜咽，好像有谁正扳开他的下巴将什么强硬地往里面灌。一些细小的线接在他的脑壳上向外伸开去，比戈耳工的蛇发要稀疏得多，连接着不远处的不知名仪器。

“就没有好点的摄像机吗。”Darkness小声嘀咕，尽可能将焦距调近却发现画面偶尔会跳过细小的雪花，阿比多斯盯着他手上的动作。光线太过昏暗，显示屏被放大的画面里显示出的只是个扭动着的细长人形，伴有让人不怎么舒服的压抑的呜咽。

“侵蚀看来已经开始了。我最不喜欢这一步。”美奈露出嫌恶的表情，在胸前抱起手臂。

“美奈小姐先回上面休息一下也没问题，卡缪拉夫人好像从东京带回了一些花草茶。”Darkness分神朝少女抛去一个微笑。支架上的男人剧烈地痉挛起来，铁链咯咯作响。“这很难拍得清楚啊。”困扰的摄影师走近了几步。

从一开始就一言不发的泰坦从喉咙挤出了低沉的、似乎有些难堪的嘟哝，“这就是我们要做平常的工作吗，拍摄邪典电影？如果是的话，我觉得主角换成年轻的…女性，会刺激得多。”说这话时他压抑着不去偷瞄身旁的美奈，那似乎十分失礼。眼前的景象在他看来只是在拷问一个啃了药的疯子。

“之前你得到的那个面具，你应该先戴上。这样就能看见了。”

他的领路人传达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指示，泰坦皱起了眉——这让他的面相显得更凶狠了。将信将疑地从外套的内侧口袋掏出了一张卡片，卡片在他手里变成了一团黑烟，然后在两秒内凝固成了一个面具，就像一个完美的魔术。坚硬的铁灰色，与眼前被绑起来折磨的那位可怜人脸上的如出一辙。

面具眼眶处冰凉的窟窿并没有使他的视野变得狭窄，相反的他还透过它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可怜人的嘴巴被某些缠结在一起的、有如恶意之具象化的东西撑开了，他正在吞噬它们——这个说法或许欠缺妥当，扭曲的肉块攀附缠绕于男子的周身，正试图通过消化道侵入到这具人类的身体里，偶尔的颤动与痉挛仿佛一阵阵无声的叫嚣与嘶吼。

“那是…什么？”泰坦的声音有些恍惚。

“原本该呆在面具里的东西，想获得更方便的、具体的形体。没能压住面具的力量就是这个结果，像你这样能始终控制好的人太少见。”美奈熟练地解说道。随着吞咽的动作，面具上好像长出了黑色的根须，扎进了男子的脸颊。“灵魂发生融合，这似乎会导致他丧失作为人类的心智，我们没法沟通——Darkness！他要把铁链挣开了！”

对话间那团难以描述的活物已经完全钻进了男子的身体里，最后没入他的嘴巴的是一个带着倒刺的尾钩。男子的挣扎突然变得异常有力，金属支架发出吱呀呻吟。

“别紧张，女士。我只希望他别扯掉脑波监测…谁能先帮我拿一下DV。”空不出手的摄影师尝试求助，但离他最近的阿比多斯拒绝接受任何命令式的指示，只是冷淡了看了他一眼。

“短时间内他的身体机能会变得很强，直到肌肉最终变得支离破碎为止。”美奈补上最后一句。泰坦紧盯着十字支架上已经被狂暴而躁动的意志所控制的实验品，那具身体灰败垂死的气息一扫而空，蛮力将支架拗得变形，铁链与支架之间变大的空隙使他得以从中抽出原本被勒紧的手腕。泰坦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感觉到自己的情绪正在上升。

“那么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做？”

察觉到泰坦的语气中异常的亢奋，美奈朝身侧扫了一眼，壮硕的男人已经咧开了嘴。像是饿狼对着它的猎物呲牙。好吧，她一直期待着新同伴能够是个更老实的人。

“还能怎么做，只能销毁掉了。”

给出回答的是Darkness，他又往后退了一小段距离。挣脱了一只手臂的囚犯扯住了另一边手腕上的桎梏，锁链就像尼龙线一样绷直然后断裂，绷开的铁环掉在地上叮叮当当地弹跳了几下。他发出满意的哼声，俯下腰，接下来要解决的是脚上的镣铐。

“或许泰坦会愿意代劳？”

“乐意之极。”

美奈好像甚至听到了迫不及待的磨牙声，紊乱的呼吸与失控只有一线之隔，不难想象面具之下那双涨满血丝的眼睛。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为力量所沉沦的“伙伴”永远不会可靠，希望他至少可以成为一件好武器。



3

画面定格在一堆残缺的肢体上，最后切入静止的漆黑，进度条走完了。艾德·菲尼克斯没有将视线移开也没有关掉播放器，在录像进入后半段时他一直保持着用手捂住嘴的姿势，不知是陷入了思索抑或纯粹对画面不忍直视。

斋王琢磨很耐心地等待对方的反应。这样的氛围持续了数秒，菲尼克斯伯爵终于开口了，声音被手掌闷着有些含糊。“概括起来的话…就是一个男人被绑在十字架上折磨——这段的影像居然处理得像是魔鬼附身——然后突然扯断了锁链，准备扑向摄影师时却突然被空气撕碎了。只看最后这一段的话应该能归类进cult video，为了增加临场感还以摄影师第一人称进行拍摄，并让画面外的人进行对话，剧情却没什么逻辑。摄影师的日语发音很清晰，声线也不错，他该考虑去当配音演员而不是浪费时间在这种烂作上面。”

艾德第一次觉得自己拥有当影评人的天赋，蓝眼睛无精打采地抬起来，瞥了沉默的预言者一眼，“说实话你的品味真差，斋王。不过它至少成功地毁了我吃晚餐的胃口。”

斋王缓慢地眨动了一次眼睛，表情上多了些踌躇。“难道你没有看见那些东西吗，艾德。”

“嗯？我错过了什么细节吗？”对话似乎接不上，艾德稍微偏了偏银色的脑袋，回想不出什么。“但是我不想再倒回去看一次了。”

“我还以为…”斋王张了张嘴唇，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却移开了视线。“好吧，你也不会想看到细节的。”

显然有所保留的言辞无法让菲尼克斯伯爵的心情与胃口好转起来，但他不喜欢对自己的经纪人进行逼问——优秀的预言者一贯懂得语言的艺术以及其禁忌所在，他相信斋王能够把握好自己该说的以及不该说的东西。于是艾德很配合地哦了一声，准备结束这个话题…即使到头来他也没搞清楚这封邮件的用意是什么，或许他晚上可以再花一点时间将自称炼金术师的蒙面怪人说的话仔细听一次。

“简单来说，他们在进行着意识体…灵魂以及将其抽离的研究。”

没有料到斋王接续下来还有解说，艾德稍微愣了一下，“什么？”

“他们自称是名为‘Seven Stars’的结社，在探索的东西很巧合地与我们的有一致性。”斋王的眼神很平静，“并且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那名炼金术师——结社的首领，他对‘破灭之光’的存在有所了解。”

菲尼克斯伯爵的姿势似乎静止了，只有微微颤动的蓝眼珠显示他陷入了罕见的混乱之中。

“破灭之光？”艾德几乎已经不记得距离上一次从口中吐出这个词语是在多久之前了，这个从不曾间断的、却逐渐让他感到麻木的噩梦、他有一种冲动想要突然站起来揪住斋王琢磨平整的衣领子，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突然想这么做。只是他目前浑身发僵，动弹不得。

“你看起来比我还要惊讶。”性格温和的占卜师却突然微笑起来。他想伸手摸一下艾德的头顶，但最终只是拍了拍对方的肩，提醒他从发愣的状态尽早回神。“虽然我们还不清楚他们的目的以及情报来源，但既然对方已经发出了邀请，我们也不妨赴约一趟…艾德，你还好吗？”

“我没事。”从喉咙艰难挤出来的声音像是在哽咽，艾德轻轻摇了摇头，把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用力握成了拳。



4

地狱双头犬不再用鼻尖拱那条被它自己拖到一边的手臂了，转而从右边的那个嘴巴伸出舌头舔起自己的右前爪。

“事实上你可以先向他请求决斗…出于礼节？那些失控的试验品脑筋还算是可以的...比起那些弗兰肯斯坦来说...”

后半段变成了自言自语，吹雪有些惋惜地叹了一声，趁地上那滩逐渐扩大的血泊漫上自己的鞋尖之前走远了几步转过身。年轻的法老王还在盯着地面上零落的残肢与肉块，嫌恶地扇动了一下鼻翼，“朕以后绝对不会再参与如此肮脏而且低贱的劳动。”尽管事实上他在整个过程中并未参与多少。

“这样吗。”吹雪低下头从DV里把存储卡拆出来，心不在焉地回答，“那国王陛下跟我去一趟琦玉好了，下个星期…还要再找一个人。”

“去做什么。”

“现场观看职业决斗，吃喝玩乐，休养生息…跟Armnile碰头并且接待两个客人。”显然最后一项才是工作的正体。

“说得我也有点想去了呢，不过Armnile下周有给黑蝎的任务安排。”美奈拖沓的尾音透出了些许可惜的意味，“说什么为潜入决斗学院做准备，明知道我讨厌跟小鬼头打交道。要潜入那种地方的话从年龄上来说明明是Darkness更加...哦，不。”猛地想起了什么，慌张地掐断了话头，指尖掩住嘴唇。

“扎鲁格先生大概也不会允许我随便把您带走的。他总觉得我有糟糕的企图。”吹雪装作没注意到少女不怎么自在的举动，只是配合着苦笑了下，“不过这两天好像都没见到他们？因为工作吗，美奈小姐没有一起去还真是少见。”

“唔，我这几天身体不太舒服。”美奈的回应有些吞吐，视线滑开了一点。

“那是怎样的工作，如果不介意说的话。”泰坦难得主动发问了，声音依然低沉，但不像初时那样拘谨而且犹豫了。

“黑蝎团的性质与雇佣兵类似，不过目前工作的时间比较弹性，我们空闲时可以干点别的。”少女不喜欢直视那名壮硕男子的脸，即使那张脸现在被灰色面具挡住了一半，她又低下头开始玩手机，“比如挖掘一下古迹，之类的。哦齐克居然更新了动态——噗、他们打算明天早上从玛瑙斯附近跟一群观光客一起进入亚马逊森林。”

“…”

“齐克喜欢冒充成一个冒险家，总忍不住给挖到的古董拍照，再说成是当地商店出售的纪念品。他没被警察盯上真是一个奇迹。”美奈嗤嗤地低笑起来，荧光映在她的眼底，“说起来你是从哪里找到这个大个子的，Darkness？”说着愉快地瞄了泰坦一眼。

壮汉却喷了一个鼻响，先一步开口回答了。“地下竞技场，他们挑中了我。”他指了指脸上的面具，几分自豪地站直了一些。

“哦？这么说来你跟刚才那个被吃掉的待过同一个地方？”少女天真地眨了眨眼睛。

“什么？”

泰坦抿起的嘴唇显出了他的疑惑。不紧不慢的声音从地下室另一个方向及时响起了，“我跟卡缪拉夫人在地下竞技场找过很多人，不过大部分的结果——如你所见。”吹雪努了努下巴示意那堆被泰坦叫出的地狱双头犬撕碎的肉块，旁边躺着从鼻梁正中央裂开两半的面具。“Armnile制造了好几个黑暗道具，但勉强找到的几个‘适格者’都撑不过一个星期，只能连同道具一起销毁。你很幸运。”

少年的语调里总带着些飘逸的东西。壮汉停顿了一阵。“那么，就是命运选中了我。”他摘下面具，视线越过微笑着的Darkness越过百无聊赖地觑着他的阿比多斯，用真实的眼睛注视曾经与他在同样的地方赌上性命的、男人破碎的尸骸，“我好像记得这个人，他的决斗很沉闷，朝他喝倒彩差不多是客人们看他的比赛时唯一的乐趣。他问过我为什么我们明明被丢进了同一个该死的地狱，我能够一次次打倒我的对手并且将气氛炒上高潮，而他却总是一败涂地...简直像条死狗。”

他眯起眼角，好像擅自陷入了回忆，第一次自言自语般喋喋不休，声音里却逐渐染上一些疯狂怪异的色彩。“那是因为我们生来就不一样。他现在得到的所有的东西…都是因为他活该如此。”泰坦将重新变回了卡片状的黑暗道具放在眼前，从容地端详着。

美奈轻佻地吹了个口哨。“命运选中…活该如此呢。”显然意有所指，她将漂亮的褐色眼珠转到了天上院吹雪的方向。少年的视线还未从壮汉的身上移走，懒散的神色不知道何时从那张端正的脸上被抹去了。

“你能够喜欢这里就好。”他的声音依然平稳，嘴边的浅笑就像蒙住了镜面的白雾，看起来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缺乏真诚。“无论如何，欢迎加入Seven Stars。”



— 给圣者的牢笼 — END



兼任旁白的该去当配音演员的cult video摄影师：天上院吹雪（cv游佐浩二）
毒舌业余影评人：艾德·菲尼克斯（cv石田彰）

个人二设：艾德的日语不是非常熟练，不过能够听懂大部分的日常对话。语速太快的或者口音很重的对话要逐句听清就比较困难。母语是英语。
艾德跟斋王现在在欧洲某国（具体哪里似乎不太重要

阿比多斯陛下姑且设定为电器白痴，存在感完全刷不起来（所以说陛下你除了卖萌到底还会做什么？
黑蝎团设定为是在吹雪入伙之前，受Armnile的雇佣加入Seven Stars的。所以美奈大致看完了老师大人诱拐大量学生的全过程。不过一般似乎不太敢当着当事人的面当作调侃的谈资…
美奈缺席的黑蝎团后来从南美带回了Seven Stars最后的核心成员塔尼亚www
吹雪目前对泰坦的好感度是负值。（顺带一提他将性别男的同伴初始好感度一律设定为-50）

神君

*下文的Kaiba Festa其实是Jump Festa的捏他。（为什么我写出这个名字自己都觉得好笑）



Chapter 04  残骸


1

给予最后一击的是血魔-D，作为表演赛来说是个十分漂亮的结尾。瞬间翻起的欢呼声浪潮般将宣布比赛结果的会场司仪高亢的声音淹没彻底，两侧的音箱发出嗡嗡的啸叫声。艾德·菲尼克斯忍受着这恐怖的噪音，边朝他的观众们微笑致意边走下决斗场地。

他解下了决斗盘递给他等在场下的那位敬业的经纪人，然后从对方手里接过已经拧开了盖子的马克笔。现场的安保人员将观众与比赛场地分隔开来的封锁线打开一个缺口，热情的粉丝群迅速一拥而上，流向场地两侧参与这场表演赛的两位职业决斗者身边。

作为胜利者一方的艾德这边似乎更拥挤一些，他下意识退了半步，斋王琢磨却安慰性地拍拍他的肩。“跟粉丝交流的时间被限制在十分钟之内，不会太久的。”小声地在他耳边提醒道。银发少年苦笑了下，熟练地摆好业务用微笑，开始给他的众多支持者们签名。



从2001年开始，由海马公司主办的决斗怪兽主题活动Kaiba Festa成为了每半年一次的保留项目，而这次2004年春季KF的会场选在了琦玉。艾德刚刚结束的那场单局的表演赛安排在了下午的场次，承担了在活动的下半场重新炒热现场气氛的任务。

“刚才的决斗很精彩，今天的状态似乎不错？”斋王尽责地为刚从粉丝的包围圈中脱身的艾德递上了矿泉水，对方接过后没急着往自己嘴里灌，反而先将冰凉的水瓶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薄汗的脸颊。

“只不过是场表演赛而已，观众高兴就行。”艾德的声音有些拖沓。


为了达到更好的表演效果，他和他的对手在交战之前，卡组就已经被特意调整成与比赛时有所区别的状态——保证达成率的同时加入尽可能华丽的combo，变数层出不穷的决斗一向是观众们所乐见的；至少一只可以一击止战的Finisher，王牌怪兽之间的碰撞往往能够赢得最多的欢呼；将妨碍对手展开的卡片数量压缩到必要程度的最低枚数，在对方展现出卡组的最大可能性之前就将其打断，这种扫兴的行为留在正式比赛里就算了。

拜其所赐这场决斗确实打得很畅快，但终究不是“全力”。无论结果胜负，都不会对作为职业决斗者的艾德·菲尼克斯应得的评价造成影响，而这正是艾德唯一需要关心的地方。

Kaiba Festa整个活动将从早上九点半持续到下午六点半，除了各种摊位、决斗怪兽卡片设计复制原稿的展示、先行发售封入了数种类新卡的会场限定包以外，还会举行预先报名的3人团体赛和现场报名的个人赛。

艾德的蓝眼睛扫过热闹非凡的会场，心情多少有些跃跃欲试。尽管作为职业决斗者不能报名参加个人赛（事实上欺负业余玩家也并不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但在会场限定包上碰一下运气，或者和扮演着黑魔导女孩和沉默魔术师在场内四处走动的漂亮模特儿合影留念，类似这些事还是可以做到的。

“这里比想象中要有趣。跟那个奇怪的炼金术师碰面是活动结束之后吧，看来我们要在这里消磨整个下午的时间了。要先逛一逛吗，斋王？”

斋王琢磨对这个合理的建议表达了赞同的意见，然后熟练地掏出一副墨镜，塞到艾德手里。“等我一会儿，先把你的东西放回休息室。”他示意性地抬起右手臂，上面挂着决斗盘、装着衣服外套马克笔毛巾矿泉水瓶的纸袋等等杂物若干。

银发少年点点头说那么麻烦你了，四处看了看，抬手指向会场北边的某处，“我在那边等你？”那里设置了一面电视幕墙，作为标记物来说再容易辨认不过。


***


5分钟后斋王琢磨顺利回到了电视幕墙前，每一个屏幕的方块上都在对不同组别的3人团体赛正在进行的决斗进行实时转播。场地面积有限，不可能为每一位参加者提供使用决斗盘的空间，所以比赛是在桌上用最原始便捷的方式进行的。

画面自上方只能拍摄到决斗双方场上的局势和玩家的手部动作，右上角显示生命值和手札剩余数量，除此以外没有声音和文字的解说，整个过程进行得异常安静而迅速。

斋王很容易就从驻足观看的小簇人群中辨认出了那个银毛脑袋，已经小有名气的年轻的决斗者用墨镜藏起了自己的脸，仰着脖子似乎正专注地盯着某处的屏幕。

艾德会对职业比赛以外的决斗感兴趣还真是少见。预言者不无惊讶地想，却马上又看到对方低下头来噼里啪啦地摁着手机。果然只是在等待时打发一下时间吗。斋王在心里修正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观点，然后那个少年侧了一下头，似乎察觉到他了。

“斋王。”他挥挥手示意他的经纪人走近一些，看起来没有从原地挪开步子的意思。

“在看比赛？”预言者顺从地凑近艾德身旁。

答案显而易见，所以艾德只是随便挤出了几个音节算是回答过，注意力显然还在屏幕的画面上。“第二排最左边那个，似乎有点意思。卡组和操作都....啊，原来是欧尼斯特，看来结束了。”

画面上电子双生龙的使用者对对方的邪帝进行攻击宣言，在伤判阶段丢出了欧尼斯特，击破邪帝后双生龙的第二次攻击则是瞄向了雷王，对方生命值因这次进攻而归零。胜利者一方墓地最上方的卡片是力量结合。

围观的人群为此轻微地骚动起来。而菲尼克斯伯爵愉快地弯着嘴角，好像他才是将这次胜利收入囊中的人。画面正中央显示出“胜方 决斗学院南部校区 丸藤亮”的文字，停留了5秒左右，然后影像中断了。

“那桌看来是最先打完第一场match的，不过毕竟是那种类型的卡组，也很正常。”

“第一场match？已经打完了？”斋王多少有些吃惊，“但现在距离比赛开始才过了不到二十分钟，加上更换副卡组的时间怎么都...”

“两局连胜，那个人打一局还比不上更换副卡组花费的时间长。”艾德耸了耸肩。

参与团体赛的队伍一共32队，每个队伍的3名成员各自与对手队伍进行一场三局两胜的match，获得较多match胜利的组别视为胜利方，以淘汰赛形式晋级。不考虑弃赛的话，每个队伍需要进行6轮match，一个下午的时间里不知是否能够顺利结束。



在所有队伍完成第一轮之前，比赛是不会进行到下一轮的。银发少年好像已经对电视幕墙失去了兴趣，拖着斋王一起挤出了观众群。从附近的食物摊位买来两个炒面面包，走到一个稍清净些的角落撕开油纸包装。对于和艾德一起长期在海外的决斗舞台四处奔走的斋王琢磨来说，这股冲入鼻腔的浓郁酱料香已经成了值得怀念的气味。侧过头想要询问艾德对这种日本特色美食的评价，却发现对方又掏出了手机，一边心不在焉地将炒面面包往嘴里送，褐色酱汁在上唇边沾了一圈。

“你从刚才开始似乎一直在注意手机。”斋王指出这一点。

艾德咽下嘴里的食物后伸出舌尖将唇沿舔干净，将视线投向他的同伴。“Kaiba Festa的官方网站有保留过去几年团体赛参赛者名单、卡组信息和完整的战报，决斗学院南部校区不是第一次参加这里的团体赛，而且成绩一直都不错。”

所以呢。斋王缓慢地眨了眨眼睛，耐心等待对方的下文。

“其实我只是在参赛者这里搜索了一下‘丸藤亮’这个名字而已，结果居然有4条。”他将掌心往侧边稍微外翻，向对方展示手机屏幕上的网页。

Kaiba Festa公认大会 团体赛（2002春）1位
Kaiba Festa公认大会 团体赛（2002秋）1位
Kaiba Festa公认大会 团体赛（2003春）6位
Kaiba Festa公认大会 团体赛（2003秋）4位

“跟现场报名的个人赛不一样，KF的团体赛似乎有更多限制...决斗学院只拿到了两队的名额。话是这么说，参加者的平均水平还是完全无法跟职业级的相比。但毕竟是决斗学院的学生，实力比想象中要靠谱一些。”

斋王皱了下眉，“你刚才是在看以前比赛的战报吗。”

“大致看了一次。”看起来兴致异常高昂的小凤凰啃了一口面包，为了尽快把话头接下去似乎没仔细咀嚼，吞咽时因此而噎了一下。“...但有个地方不太合理。02年春季的比赛，队伍里的三个人都拿下了几乎match全胜的战绩，实力也确实都很优秀。秋季的比赛却换走了一个人...藤原、优介，汉字是这个发音吗？”

对汉字阅读还是有些苦手的艾德侧过头看向斋王，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继续自己的阐述。“代替藤...藤原的是一个实力普通的家伙。03年春季，天上院吹雪也被换走了。这次的名次掉到了第5，虽然丸藤亮的战绩还是很耀眼——”年轻的职业决斗者轻微拖长的尾音里似乎带了笑意。“可惜队友的水平不够看。今年的结果估计也是差不多。”

他的经纪人表情复杂，将手里的油纸揉成一团。“你对这些事这么上心，还真是少见。”

“你不在意吗？决斗学院的南部校区，那个炼金术师待着的学校..”被劣质的cult video惊吓过之后，艾德还是耐着性子将那段录像看完，并且应允了对方的邀约。得知了蒙面怪人“目前在决斗学院担任教师，会带学生到琦玉的Kaiba Festa参加团体赛”的信息，对方竟然将这次会面巧妙地包装成了一次教学性质的出游。

艾德看了斋王一眼，然后视线又转回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指甲轻轻点着页面的某个名字，蹩起眉头，“我至少要知道他的学生...也是我未来的同学都是些怎样的人，这没什么奇怪的吧。”



2

餐单在十分钟前已经被侍应放在配了金边的红木桌上了，却没有人第一个伸手去翻。旁边一桌的两人正放轻了嗓音交谈，交换着他们刚才在KF团体赛最后一轮match的意见。最终他们排到了第4名与第7名，不功不过的成绩。

比赛结束后时间已经接近下午六点，凯撒只来得及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两个赠送给参赛者的会场限定包，领队的大德寺老师就拜托随行的栗原美奈子老师开车将参加了比赛的两队学生（一共6人）载到了会场附近的一家西餐厅，一眼便知道是普通学生阶层消费不起的高级场所。而他自己则是和库洛诺斯教授一起留在会场里，与今晚的另一位重要客人碰头。

丸藤亮收回了假装专心研究墙上某一幅装饰画的视线，转而投向自己斜对面的座位——DA新进的校医栗原美奈子老师正托起一边的腮帮，心不在焉地玩着手机。而凯撒邻座的男生看起来正因为这异常安静的氛围而感到尴尬，余光不时扫向旁边讨论氛围渐浓的另一桌，似乎有些后悔自己挑错了座位。

“美奈子老师...”这位特优生终究是忍不住开了一个话头，“我听说职业决斗者艾德·菲尼克斯准备转进我们学校...所以老师才会把我们带到这样的地方。是真的吗？”

美奈懒散地扫了他一眼，拨了下自己额前的齐刘海。“哪里听说不听说的，昨天你们的库洛诺斯教授不是都讲过了吗。反正带你们来只是顺便，不过公费吃喝不用心疼钱包...点商务餐以外的应该也可以吧...？”后半段变成了自言自语，然后拖过面前的餐牌开始愉快地翻看起来。

年轻漂亮的女校医态度算不上和善，在学校里也经常会对来访校医室的学生们一边嘀咕“简直是浪费医疗资源。平常打个牌也非要用决斗盘，不能老实在桌子上玩吗”，一边将医用胶布在伤口上故意拍得加了几分力度，看着小鬼们痛得呲牙咧嘴后会挤出坏心眼的笑。与其说是社会人更像个刚毕业不久的女大学生。

凯撒伸手探了下放在面前的茶杯杯壁，红茶已经放凉到了可以入口的温度。而这时斜对面的美奈突然惊觉地抬起眼，眼神亮了一下。凯撒顺着她的视线扭过头，那个细长的白色影子停下了脚步，低声向在身旁领着的库洛诺斯教授说了些什么，教授愣了愣，突然抬手指了指丸藤亮所在的地方。

亮还处在不明所以的状态中，考虑着自己是不是该把这一桌留给老师和他们的客人。然后那双清澈的蓝眼睛和他的视线对上了，年轻的职业决斗者朝他抛来一个称得上友好的微笑。

他心里突然浮起了些不太好的预感，邻座的前辈已经压力山大地让出了座位端着自己的茶杯准备逃到隔壁桌，而艾德在他来得及效仿这一举动之前，几步走上来扶住那张被推出来的椅子靠背，在亮的身旁落座。

凯撒的表情有些僵硬，而菲尼克斯伯爵已经再次把视线投过来了。沉默的注目礼持续了数秒，“那个...我是艾德·菲尼克斯，你好？”他歪了下头，自我介绍的句子公式化得像个第一次跟AI打招呼的gal-game玩家。

凯撒愣了一下然后往下看到对方伸出的肤色白皙的手，面对职业决斗者自己却是这么怠慢的反应会不会显得有些傲慢？他想着，没在表情上显露出来。“丸藤亮，请多指教。”久仰大名之类的客套话在心里闪过了几句，都被他重新咽下去了。



大人们（尽管主要参与者只有斋王琢磨与库洛诺斯）在餐桌上开始讨论关于艾德的转学手续和入读DA对其职业生涯的影响问题。艾德一开始还饶有兴致地打听了些关于DA的分院制度和课程内容的信息。但在工作模式通常运转中的斋王尝试将话题拐向职业决斗者的明星效应为DA接下来几年招生状况带来的收益、以及艾德所在的事务所能够获得多少分红之后，他就放弃了加入这个陌生的交流圈，转而和旁边的丸藤亮一起专心地闷头吃饭。

在美奈准备解决她的红酒黑椒小羊排时，百无聊赖的职业决斗者开始与不擅长打开话题的电子流使用者讨论起前段时间登场的电子新辅助卡《电子龙核》对电子流现有打法的影响；美奈追加下单一份焦糖芒果布丁时，话题转向了HERO的新卡情报影雾女郎与暗爪将会对环境造成的冲击。

谈及决斗的时候，那位对待生人时表情总保持在5℃的凯撒同学倒真是放松了不少。美奈从睫毛下抬起红棕色的眼睛偷偷观察着，咬住还留有芒果余香的金属小勺。两人聊得还算投契，而菲尼克斯伯爵刚刚神态自然地提出了交换手机号码的请求，亮抿了下嘴角，还是从口袋里翻出手机，调出输入号码的界面后放进对方的手心里。

操作页面一目了然，艾德熟练地输了自己的号码然后拨通，察觉到口袋里顺利传来震颤感后便挂断了。通讯人姓名填写的是“Edo Phoenix”，保存后理所当然地显示在了按五十音表排列的通讯录首位。这时艾德才发现丸藤亮的联系人名单实在单薄得可怜，除了“父”“母”“弟”以外，女孩子的名字“明日香”一个，“教授”一个，然后就只剩下“吹雪”和“优介”。

真是简单易懂的人际关系网，难道他的朋友其实很少？

艾德脑中擅自浮现了这位看起来多少有些沉默寡言的靛蓝发色少年因为找不到亲友帮忙测试卡组，只能待在宿舍左右手互搏的想象图，马上又觉得自己的臆想有些过头。既然是决斗学院的精英，测试卡组时需要对手的话说不定志愿者能够排队绕整个校舍一圈。

他皱着眉将自己无由来的脑补从思绪里驱走了，顺手关掉了通讯录的页面。还给丸藤亮之前下意识往手机屏幕瞄了一眼，设置成壁纸的是一张双人合照，背景里稍远些的地方是某座圆顶的白色校舍，以及高处蒸着灰蒙烟气的休眠火山。

“这是决斗学院吗？”合照里丸藤亮和褐色长发的另一人都套着白色的学校制服，“居然把校舍建在火山旁边，真有趣。”随口评价了一句，将手机递还回去。

“在火山附近的校舍现在已经是废置状态了，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喷发，太过危险。”据说理事长曾经有过在火山口边，模仿1999年那艘从童实野町起飞的决斗艇来搭建决斗场地的疯狂计划。凯撒平淡地作出补充说明，视线却若有所思地粘在了手机的壁纸上。

银发少年嗯地点头表示了解，蓝眼睛在丸藤亮的脸上和手机屏幕上交替扫过。想起了那份过分简短的联系人名单里的两个名字，在自己翻找丸藤亮参加过的Kaiba Festa团队赛战报时也出现过的，不知道合照里的会是其中哪个？

“照片上的是你的朋友？”

好像是个显得冒昧的提问，与寻根问底的冲动一起莫名地冒了出来，艾德在今天以前也没觉得自己原来这么八卦。

“...对。”不自然地停顿了下，他的声音有些泛凉。命运英雄使突然直觉到自己应该尽快换个话题。

“这样吗。有机会的话请介绍给我认识吧。”从斋王那里学到了不少日本人待人处事时惯有的客套态度，尽管艾德一直不适应，但不得不承认在这样的时机里这确实是一种可靠的实用技能。

但他似乎没能顺利将情况变得稍好一些。

丸藤亮只是耸了下肩，难得地挤出了一点微笑，孔雀绿的眼睛却轻轻移开了。“好啊，有机会的话。”他说。



3

由于Kaiba Festa举行的当天正好是周五，这支队伍并不会在比赛结束后马上返回决斗学院，而是选择了在琦玉度过这个周末。

学生们难得申请到外出许可、得以呼吸决斗学院所在的孤岛以外的空气，从餐厅出来后似乎都没有马上回旅店休息的打算。餐厅与旅馆都在距离电车站不远的地方，库洛诺斯教授原本死死咬住的“晚上不能在不熟悉的城市到处乱逛”的坚持最终被几个学生诚心诚意的哀求和保证所动摇了，答应给他们一点自由活动的时间，只需要在夜晚十点前回到自己在旅店的房间——当然，要有至少一位老师随行。

美奈再次体验到“新来的没人权”这一残酷现实——她完全无法相信自己居然会被Armnile理所当然地打发去照顾这群精力过剩的小鬼，这彻底打乱了她扫荡饭能市银座商业街的计划。

原本与未来的新同学共同行动藉以增进感情也是选择之一，但艾德对此没太大兴趣。加上斋王在走出餐厅时在他耳边小声提醒了句“不要忘记今晚还有和Seven Stars碰头的预定行程”。银发少年也乐得配合着挤出一个哈欠，接着就听到他的经纪人对库洛诺斯教授真诚地解释道，“艾德为了今天的表演赛消耗了很多精力，差不多也该休息了。我先带他回酒店，关于转学的安排明天再另找时间讨论，您看如何呢？”

库洛诺斯连忙换上深表理解的笑脸，“当然没问题...需要我们这边找人开车送你们到酒店吗？”

“不用劳烦，接我们的人也该到了。”

斋王客气地谢绝了这一好意，从手表确认过时间，然后看向化名为大德寺的炼金术师在之前告诉过他的位置，一辆白色的Ferrari 458 Italia会停在从餐厅门出去左转第一个拐角附近。

即使藏在了大楼的阴影里，斋王还是很容易发现了那辆漂亮的白色跑车，心里暗想看来Seven Stars的任务经费还算充足。驾驶席边的车窗被摇了下来，司机也发现了他之后示意性地朝他摆了摆手。于是职业决斗者与他的经纪人朝DA一行点点头表示告别，便转身离开了。

大德寺老师在这个空隙里接了个简短的电话，小声地说着“抱歉没注意到”“没关系，看不清楚的”“不是故意...真没想起来”之类缺乏诚意的道歉。然后被对方挂断了。

学生中有比较好奇的稍微探过头去看了一眼，其中一个人认出了那款车型，羡艳地吹了声口哨。收好手机后大德寺老师开始笑着催促他们不要看了快走吧。丸藤亮的视线在艾德的背影上停留得更久一些，看见司机从车上走下来，在两人走近后为他们打开了后座的门。褐发，身形颀长，因为距离太远加上光线不足而面容模糊。


***


挨倒在柔软的坐垫上时艾德·菲尼克斯才真觉得自己有了倦意，车开得很平稳，自己说不定在五分钟内就能睡过去。而现在距离车子发动已经过去了三分多钟，车厢里却安静得像个密闭的保险库。

“...连确认身份的步骤也跳过了，没问题吗。”艾德狐疑地试着开口。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上错了诱拐团伙的车。那个握住方向盘的褐发的年轻人愣了下，好像因为他的声音而从某种思绪中突然惊醒了过来。对方稍侧了下脸露出微笑，仍然保持目视前方。

“很抱歉，菲尼克斯先生。”走神的司机先生说道，“如你所见，我们是结社Seven Stars的成员。对您和斋王先生发出邀约的目的在邮件里已经提过了，具体情况您是想要到达酒店再详细询问，还是让我直接在这里说明？”

我记得这个声音，是那段录像的摄影师。艾德想。

他的座位在驾驶席斜后方，从这个角度能够看见驾驶者五官端正的半侧脸，意外地年轻，看起来他们的年龄似乎相差没多少。而且是否在哪里见过？对亚洲人多少有点面孔辨识困难的菲尼克斯伯爵试着回想了下，发现在自己的印象里只要不是长得特别歪瓜裂枣的岛国人，似乎都有着差不多的脸。

“回到酒店再说就好。”

“明白了。那么，这两天的接待工作是由我们负责的，如果有兴趣的话兼任导游也可以...我对琦玉还算比较熟悉。你们可以叫我Darkness，副驾驶席上的是阿比多斯三世。”

三世？“是哪个家族的继承人吗。”

“他以前是位国王。”司机先生耸了耸肩，过分轻松的语调让这句话听起来像个玩笑。

副驾驶座上传来不满的冷哼，“现在也是。”

艾德发现自己听不懂他们冷笑话般的对白，“Darkness是...代号之类的东西？”下意识地在其实怎样都好的地方刨根问题了起来。

“基本上是这样。”

在组织里互相叫代号，不会觉得难为情吗。他的轻声嘀咕大概被对方听到了，闻言Darkness从喉咙挤出愉快的低笑，肩膀微微发颤。“那么你也可以叫我天上院吹雪。”

听起来终于像个普通家庭会给孩子起的名字了。在心里将这名字咀嚼了几次，这个发音却突然跟记忆中的某个碎屑契合起来。他睁大了眼睛，努力地让自己的舌头不要在这时因为惊讶而打结。“...这是伪名？”

“本名，只是现在很少用到了。”对方坦率地承认道。

中了。银发少年将自己眼里难以置信的情绪拼命压下来，几乎屏住了呼吸，再一次从斜后方端详对方的长相。褐色长发，符合东方人审美标准的俊秀轮廓，这看起来确实是——

“既然本名可以说出来的话，为什么要用代号。真搞不懂你们。”他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个不知情的局外人。又一次浑身僵硬地压上座位的软垫，低下头假装研究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保养良好的指甲。

那张合照...所以说丸藤亮也是Seven Stars的一员？炼金术师可没提过这一点。艾德一边思索着一边有些焦虑地磨着左边的臼齿。而丸藤亮也没对他和斋王作出过相关的暗示...这不合理，如果她知道他们这次来琦玉真正的目的的话。除非Seven Stars是个上下不通气的松散的组织？

在艾德被混乱的猜想所困扰时，表面上内容相当缺乏营养的对话暂时停了下来。难熬的安静中他掏出了手机，想着要不要给自己联系人名单里的新名字发条短信，只是找点事干。但这显然不是个明智的决定，用闲聊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对方跟自己才认识了几个小时，他可不想被误会成是那种黏糊糊的可疑性格。单刀直入地打听为什么坐在我前面的Seven Stars会出现在你手机的合照里？他很确定自己还没疯。



“你今天似乎和那个DA的学生很谈得来？”

不知道距离目的地还有多远，枯坐的时间总是显得更漫长。斋王尝试向一言不发的艾德发起话题——如果不是能从刘海的间隙看见艾德时不时眨动的眼睛，他会以为对方就这么坐着睡着了。陷入了某种沉思之中的银发少年似乎被吓了一跳，肩膀抽动了下。

“什么？”蓝眼珠转了过来。他好像花费了必要以上的更多时间去考虑怎么回答，“哦...是说丸藤亮吗。”还往驾驶席的方向瞄了一眼，斋王觉得这有点奇怪。“有点意外DA里还是有实力不错的学生...觉得先结识一下也不错。我是下个周一转进去？”

尽管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诫自己不要在多余的地方放任自己的好奇心，但艾德还是铤而走险地抛出了一句试探。下意识用手背擦了擦脸颊，错觉有冷汗顺着滑到了下巴。正如他所设想的那般，吹雪对这句话有所反应。

他皱起眉往后座的方向扫了一眼，正撞上了艾德投来的打量的目光。艾德感觉自己表情绷得有点紧，褐色长发的少年却突然弯起了嘴角，笑意不达眼底。

吹雪抢在斋王回答之前开口了。“你是从谁那里听说了些什么吗，菲尼克斯先生。”白色跑车刚通过一道急弯，乘客们因离心现象而陷进了座椅的垫子里。“看你从刚才开始就欲言又止，是在顾虑什么？”

“不，我...”一直被紧盯着的人原来是他自己，这种感觉相当不好。艾德胡乱用手指将自己乱了的刘海往后梳了下，“突然想到，你以前好像也是DA的学生。真是巧合...”他豁出去了。

“只是确认下自己无意中发现的事，没必要这么紧张吧。我们看起来就这么可疑？”吹雪的笑声显得很轻松，“你转进DA之后确实可以叫我一声前辈了，如果你愿意的话。”

“毕业生？”

“大概算是中途辍学，比你大两届吧。我对自己不能从库洛诺斯教授手里接过毕业证书这件事一直感到遗憾。”

跟丸藤亮是同一届。艾德想着，抬眼却看见吹雪深色的眸子在车内的后视镜里倒映成影，他仍然被注视着。“那么，我在DA待过的事是谁告诉你的。Armnile，还是美奈？”

都不是。“...从Kaiba Festa团体赛的战报里。”尽管艾德刚才特地提及了丸藤亮的名字，但天上院吹雪所猜测的人之中却没有他，那张合照说不定只是巧合？艾德顿了两秒，还是决定不把丸藤亮给卖了。“想查一下DA过去的成绩记录，无意中看到你以前作为代表参加过比赛。”

“真是让人吃惊的记忆力。看来我不该太早公开自己的名字...算了。”他的叹息里没有多少惋惜的意味。“我在会场拜见过你的决斗了，很有魄力的卡组。可能的话真想和你打一局...对职业选手提这个要求会不会太过失礼？”

——“艾德，要慎重对待他人的决斗邀请。”斋王琢磨开口的时机非常突兀，语气生硬。艾德有些讶异地看了他一眼，而对方只是目光沉静地盯着前方的某处...正对驾驶座后方的靠背。

“这还真是...我认为我们的合作关系之间还需要更多的信任，你说呢。”

“在确认过有效的合同之前我可不会轻易承认合作这个词。”

“这是职业病？不过容我提醒你一下，你现在会对我持有不由分说的敌意，恐怕大部分是因为破灭之光的影响，斋王先生。”褐发少年的口调突然一沉。艾德的表情里原本更多的是疑惑，听见“破灭之光”这个字眼后马上绷紧了嘴角，警惕的视线刺了过来。

企图忤逆命运的人，善良人，一名骑士。Darkness从后视镜能够看到艾德坚定的眉眼。希望能派上用场，又不知该从何下手的知情者，显而易见。不知道他为这件事挣扎了多长时间？这个属于黑暗的灵魂如此想着，发现自己的情绪里好像掺进了几分幸灾乐祸。



— Chapter 04 — END



关于电子龙核、影雾和暗爪的捏他...我就只是想玩一下梗而已，请不要在意/w\\
（赶在SD27发售前更新orz）
我真的好想写十代跟艾德组队/w\\
艾德用D抽扔掉魔性人，然后特招魔性人2号机，翻开上一回合十代留给他的假面变化，跳个暗爪出来一卡翻盘的场景...
（不过MH是漫画里的系列）


混入了DA当校医的美奈小姐，嘴上说感觉小鬼头们很麻烦但某种程度上有些乐在其中。
大德寺老师作为红院的老师却可以和库洛诺斯教授一起带队是因为，他以前是蓝院的教师，一直负责带队的，比较熟悉流程...姑且这么设定吧。
亮君的手机桌面其实是吹雪擅自帮他设置的，亮当时被缠得很无奈所以还是没换掉，现在这是他手里唯一一张和吹雪的合照了。
顺带一提拍照的人是优介，所以照片上没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