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魔导之间]情人节贺+剧情燃魂·刃华

rath · 发表于 2008-2-22 05:13:30

他出生的时候，右手被胎膜和液体缠成拳头，握得紧紧。
医生解开了他纠结的手指，在掌心包裹着像是植物腐坏的肉壁，剥开来干瘪的木质像枯朽的种子。
父亲好奇将它们种在花园的温室中，于是纯白的冰天雪地里第一次绽放了那通体鲜红的花朵，刺目得如血，花开那日，从窗口晃见的母亲尖声惊叫。
他成为了不祥的孩子。
前厅舞会的灯火通明，只有他被关在深深的宅院中，与鲜红的异国花朵相伴。无聊按动着洒水器的开关，满空间都是花的香气，伴着如火般烧灼的记忆，一遍一遍，疼痛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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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岁的冬日，父亲向北方的国度借出两万士兵，作为抵押被送来的，与自己同年的皇子。他站在城楼上看见那独架马车在白色的地面上画出一道黑辙，守护龙拍掉斗篷上的雪，看见瘦小的身躯上包裹的红色，鲜艳如秋日城外原野上盛开的花朵。
发现他挺立的身影，少年从座位上站起身，微微弯腰致意，然后消失在城墙的遮挡之下。

他本以为，他们只有这一次会面。施舍的皇子，被施舍的皇子，与世界的中心还有距离的两人，应该毫无丝毫的交集。
而且，在身边弥漫的，无数谣言。
“听说了吗？那个孩子……”
“不会吧！一点都看不出来哟？！”
“不过……”
大大小小的故事在身边流传着，滋润着空中的水汽，一直转一直转，直至春日。
皇宫的内庭开始点缀华幻的色彩，而他依然只依着自己的步调，挥洒流动着剑刃的光华。直到那个看起来幼小的身影，在一旁的走廊上击掌。
“华美的剑法，殿下。”
他回头，看见红色斗篷摇曳着，一瞬间以为那秋日的花朵提早绽放。
“你是……”
“那天，您在城楼上看吧？”少年微笑着，声音中听不出质问还是责备。“不知道我的名字？”
“抱歉。”
“没关系，我叫十代。”
………………………………………………
“已经花开了吗？”对方大步擦过他身边，“在我的故乡，现在还堆着厚厚的积雪哟。”
他忍不住吐出内心一直潜藏的问题：“为什么？”
“嗯？”
“已经是那样严酷……难以生存的土地，为什么还要战斗？”
“嗯，好问题。”
十代坦率的点头，却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
“你不害怕吗？在这里，一个人……”
“尤贝尔是我的盾。”他手中的花藤不自觉地打着绳结，“而且父王是要保护我，他不希望我的身体受到伤害……当然，里面的灵魂变成什么样，他从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在他的面前，魅惑的花朵振着残破的苞叶，发问却又是自言自语。
“呐，殿下，你知道王的责任吗？”

他无法回答他的问题，于是这成了那少年整日出现在他身边的理由，就算那条孤独的守护龙在一旁用别扭又恶狠狠的目光瞪着，他也只像故意找麻烦般地伸出调皮的舌头。然后像粘在他身上的牛皮糖，甩也甩不落。
身边的谣言和劝阻越演越烈，他只能选择充耳不闻。就算在父亲的房门前看见十代摇摇晃晃走出，倒在尤贝尔怀中，妖魅和冷漠得让人陌生。
那瞬间，他依然想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和十代一起晃过春末夏天，到秋季那不详的花朵开始遍布了城外。细细的支杆在干热的风中摇曳，满目都是刺眼的红。
十代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的血色一点点泛开，终于忍不住缠着要带他到城外。
花朵齐半人高，那瘦小的身影藏于其中，仿若随时会化为其中一株，再也分辨不出何处是人，何处是残破的绯华。
“喜欢么？这东西。”他靠近，静静盯着十代纤细的手指。
“嗯，很漂亮。以前从来没看过。”十代点头，“很喜欢，非常喜欢。”
可是，这花是……他犹豫着，不知道是否要告诉对方真相。
“……如果是这样的红艳，就算染上鲜血也不会有人哀伤吧？”
他眯起眼睛：“为什么，你总在想着这些事？战斗很有趣吗？”
“不得不啊，”十代把玩着手边的细枝，“这是我逃不脱的宿命，除了去面对还能怎样？就算现在躲着，总有一天这双手也会染满献血。”
“十代……”
“所以我要尤贝尔做我的盾，”对方点头，“然后，希望殿下，成为我的剑。”

他愣住，然后从心底发出一声嗤笑。
独自一人被丢在异国，连生命都要施舍的人，在这里请求他的力量。
微啧着嘴角，他好玩地问出最致命的话语：“你用什么来交换？”
十代了然地点头：“我什么都没有……如果可以的话，用这个身体吧。”
……………………
他到底……听到了什么？

“你在愚弄我吗？！”反应过来时，已经将刀刃架在他颈前，“我才不会，我才不会……”
“像那些人一样？”十代的手指在花的残瓣上磨动，“从十四岁开始，这个国家到那个国家，作为交换的筹码，对，父亲手里的，最贵重的货品……这样的我，很难看？”
“所以我说………………！”
“没有办法，那是父王的交易。”他的声音平缓流动着，“战乱，悲伤，挣扎的人类……如果用我能换回一点什么，食物，金钱，或者胜利的机会，也不算太坏吧？”
那残碎的红在眼前摇晃着，破灭找不到焦点。
“而且，也不算太糟，虽然一开始怕得要命，不过习惯了也不是无法接受，大家都对我很温柔……他们都爱我。”

不能放下手中的剑。隐隐约约的，有如此的感觉。两人间一把剑的距离，如果稍微拉近，就会一脚踏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对，他们都爱我。可是呢，我不爱他们。”
“什……？！”
“那些是父亲的交易。从始自终，我想交易的对象，只有你一人而已。”
十代终于掐断一缕花枝，缓缓抬手，毫不畏惧地举到他眼前。
“或者换种说法。殿下，我爱您。”

他从来就很讨厌那城外漫天的花野，如利爪般蜷缩地枝瓣，昏惑迷醉的香气。
只是在那摇晃的抓挠下，终于丢下手里的武器，小心翼翼地接过，然后蹂成碎叶，片片飞散。

他们正在危险的路上奔跑，刹车毁坏，无法停止。
父亲为何会突然做出背叛的行动，他完全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也许清楚明白，却把它埋在内心深处一隅，不愿承认。
那一瞬间的背叛带来了北方的惨剧，听见噩耗的时候，十代正坐在桌前，品着他刚端进的一杯热茶。

“要走了呢。”

轻轻地，安稳地呢喃。
他打开窗户，让尤贝尔抱着自己的主人消失在夜空中。也许不会再相见，也许……
父王在第二日暴跳如雷，他被重重摔到墙上，撞断了一侧脆弱的肋骨。躺在房间休息时，窗外的花香飘入鼻腔，和记忆翻滚着心侧火烧火燎的疼痛，眼角不停滑落热烫的泪珠，仿若灵魂都伴随着涌了出来，只剩下空空的躯壳。
他这才想起，还没有告诉十代那花朵的意义。

再之后他浑浑噩噩地熬过了两年，直到听见十代用炽热的血与火焰，染红了北方经年的冻土。

一口又一口啃噬掉自己的仇敌，他顶起了不负霸王的名号。当年柔弱而又美艳的少年着起黑甲，带着万千的军队兵临城下。
被恐惧和噩梦不停缠绕的父亲，几乎没做任何抵抗就将自己推出了大门。十代站在道路的竞头，手上一捧花在寒意中红得刺目。
“我来接您了，殿下。履行您的约定。”

他逐渐开始习惯做为剑的工作。
十代站在命运的最尖端，连战斗的对手是谁都无从而知。杀戮杀戮杀戮，牺牲牺牲牺牲，利用利用利用，永不终结的悲剧使命，是下在那灵魂和血脉上最残酷的诅咒。
但那一切与他都没有丝毫关系，只听着十代的命令，守住他的后背而战。剑刃切开肉体，踏碎城门，将挡在面前的一切都化为灰烬。
他喜欢看十代战斗的样子，红红的刃光在空中描绘着流畅的曲线，急急的，缓缓的，在转角处擦出该有的声效。偶尔后背相撞的时候，感到身体中传导的电流，瞬间有小小甜蜜的麻醉。
他们的脚互相踏着交错的舞步，踏过春雪湿润的土地，踏过尸山血海。

文明层层叠叠积累的贵石和财富，在一次又一次的征战后滚入十代手中。将那些全部融化堆积，在山麓下清冷的宫城建起巨大的温室。从他的国度带走的彼岸花种子，绕过春天夏天冬天，不间断日夜出芽盛放。
十代喜欢在刺骨的夜里剪来大把大把的花枝，一口气带着夜露丢进熊熊的火中。枝干中包裹的水分发出噼噼啪啪的炸裂声，他借着有节奏地爆音，轻舔着十代稍微锐利的尖牙。
世人都恐惧的少年被他拥在怀里，晃动的影子和隐隐咬住唇瓣的呻吟喘息，逐渐激烈成世上最悦耳的乐章。

接到那名老人病重的消息，他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去见最后一面。十代没有阻拦，甚至还温柔笑着站在门口，说着平日的家常话要他快点归来武运昌隆。
他无奈的笑笑，十代你成习惯了么我只是回趟老家又不是去哪里厮杀。
谁知道啊，万事小心。
一瞬间，恍眼觉得面前还是当年那位瘦小的少年，在花丛中摇晃着，眼神坚定却又漠然。
从过去到现在，都没有人能从他破灭的魅力中逃脱，如那枝叶残缺的花朵一般。
他甚至觉得自己能原谅十代的父亲，原谅所有为此沉醉的人，连背叛十代和丢弃自己的亲父也一样。

也因此，他无法理解，已经快要枯干腐朽的老人，用生命最后的力气拖对手一起走向黄泉的决意。
对那名老人来说，他是儿子，背叛者，幸福得让人嫉妒发疯的人。

他直盯着穿透自己的剑，条件反射地稍稍后退，这才想起背后早已没有十代的依靠。四周的卫兵举着凶器，全是自己从小到大熟识的脸。
叛国者恶魔杀人凶手王家的耻辱疯子罪人……他们嘴里叨念着，全是在不知道的地方，对他咒恨的称呼词。
一边抵挡着一边往外跌跌撞撞逃跑，脑海里却全是对十代的絮语。
我不在了，有谁能当你的剑么？
我不在了，有谁可以守护你的后背么？
我不在了，你还会支持着向前走么？
我不在了……

你会哭泣么？

遍布意识里，从未见过的十代流泪的脸。不是从伤口里，而从灵魂深处，挖掘栽种出芽挣脱的痛苦。
不想你流泪，不想你痛哭。
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

如果是绯色的花瓣，就不会被血染红了。
如果在那大片的花海间，你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缓缓倒卧在赤红的花跟间，忽然想起一直没能告诉十代的话语。

[彼岸花开在黄泉的道路上，赤焰是那死寂世界唯一的色彩。闻到花香味的人，从灵魂的最底处翻滚出前生的一幕一幕……]

他攥着那株花渡过三途川奈何桥，从花瓣花枝花夜枯萎腐朽成散发着死臭的干木，到轮回出生在冰冷的国度，手里还抓着干瘪的种子。
父亲好奇将它们种在花园的温室中，于是纯白的冰天雪地里第一次绽放了那通体鲜红的花朵，刺目如血。
他被叫作约翰，不祥的孩子。学着记忆中十代每日在封闭季节的小空间里泼洒着水雾，不管外面的宅第灯火通明。再然后搬来PC连接上Internet，在搜索框里一遍遍输入他的名字，键盘噼啪作响。
满空间都是花的香气，伴着如火般炽热前世的记忆，一遍一遍，甜蜜焦灼。

——Fin——

[ 本帖最后由 rath 于 2008-2-22 21:39 编辑 ]

flamy_fox · 发表于 2008-2-22 09:31:35

沙发是我的……回来再来编辑OT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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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撞车，文貌似也有撞车的预兆= =

于是轮回啊，感慨，
彼岸花，花开彼岸
弱水三千
前尘往事有时忘了才是幸福

[ 本帖最后由 flamy_fox 于 2008-2-22 14:19 编辑 ]